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冷小山虽然全无实战经验,却也懂得这一简单有效的战术。他不等陶大勇动手,一记“清波斩”猛然劈下。
“呼——呼——呼——”
掌风形成三波气浪,同时轰击出去。
“咔嚓——”,“哎呦!”
一阵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后紧接着是一声惨叫,陶大勇的右侧半边肩膀立刻向一侧歪斜下来!原来,他右肩的琵琶骨和两根肋骨竟然被冷小山的三波掌风一同劈断。黄豆大的冷汗顿时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
冷小山一招得手,心里马上有了底气;第一次出手的紧张感一扫而光。当他再次扬起右掌,强横的陶大勇却“扑通”跪倒在地!
“小山大哥饶命,小山大哥饶命!”他只顾哀求,却忘了自己被冷小山还大几岁。
冷小山的手掌在半空停住,厉声喝问:“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是杨家庄派来的卧底,想绑走青桃来胁迫干爹就范。”
杨家庄在桃花山的西南,和桃花村因地界问题时有纷争。但杨家庄都是一帮只有蛮力的村夫,怎么会有他这样内力不弱的修武者?尼玛,当老子好唬弄啊?!
冷小山脸色一冷,正要逼他说出实情。陶大勇突然扬起左手,一股紫烟猛地从袖口中喷出,直接喷到冷小山的脸上;这股紫烟如活物一般窜入他的口鼻中。冷小山猝不及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地。
陶大勇得手后先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然后呲牙咧嘴、“嘶嘶”有声的倒吸着凉气站起身来。
“小杂毛,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可惜你中了我的紫麟烟,任你本事再大也活不过一个时辰。”
说着他用左手从绑腿中抽出一把解腕尖刀,狞笑着走过来。“不过你不用等那么久,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江湖险恶——想不到我冷小山的命运刚有转机,却要死在这阴毒小人之手!”冷小山暗自长叹一声,闭眼等死。
然而陶大勇的尖刀还没捅下去,却觉得自己后心一凉。他闷哼一声转过身去,只见满脸惊恐的青桃站在他身后。一把锋利的匕首正巧从他后背薄弱处刺进,直接刺中心脏。
“你——”
他挣扎去拔后背的匕首,食指还没碰到刀柄,却像被打断脊椎的恶狗一样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了。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死在连鸡都不敢杀的青桃手里。
青桃噔噔倒退了几步,惊恐的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别——别怕,他已经死了。你很勇敢,救了咱俩的命。”吸入体内的紫麟烟让冷小山全身发麻,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微弱。
青桃的血管中毕竟流淌着慕渊道长的血脉。她努力使自己从惊恐中冷静下来,扶着冷小山靠着卧牛石坐起。
“小山,你的脸色很难看——你觉得怎么样?”
“青桃你听好:我身上的包裹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带上我的包裹,快去七里庄报信。”
青桃点点头,解下他身上的包裹背在自己身上;然后用力把他拖到卧牛石较为隐蔽的一侧,又拔了些杂草盖在他身上。
“小山,你一定要撑住。我很快就会带人来救你!”说罢,她拼命向七里庄方向跑去。
“还有一个时辰,我一定能撑得住!”
冷小山不断为自己打着气,并尝试着用内气驱毒。然而这紫麟烟毒着实厉害,竟将全身经脉封死,使得内气无法运行。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他忽然想起兽牙激发魔印带动内气运行的情形;懊恼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冷小山,你特么笨死算了!刚才为何不让青桃替你把兽牙拿下来放在右掌心?”
青桃已经走远,后悔来不及了;现在能做的只是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陷入昏迷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桃离开了一炷香的工夫后,东边忽然出现两匹快马越驰越近。两名骑士之中,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一个矮小精悍,留着两撇鼠须。他们都穿同样的黑纹青衣,头上包着头巾,腰间挎着鲨鱼皮鞘的腰刀。
二人分别从小石桥两侧纵马跨过小溪之后,猛地勒住缰绳;两匹前蹄腾空,嘶鸣一声急停了下来。
由于气脉被麻痹,冷小山已经无法看见人的体光。不过,从他们精湛的骑术和犀利的目光来看,应该都是身手不弱的江湖人物。
“这一带很少看见江湖人物,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三岁小孩都打不过。要是躲不过去,只能闭目装死了。”
鼠须瘦子四下扫了一眼,对虬髯大汉抱拳说道:“三爷,这有一个死人!卧牛石旁边还藏着一个半死不活的。”
“这瘦子的眼力好厉害。他不但一眼看出我藏身之处,还看出我是活的。”
“麻五,下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虬髯汉命道。
瘦子飞身跃下,落地竟无半点声音;轻功相当不弱。
他先查看了陶大勇的尸体,惊诧的说:“三爷,这个死人右侧琵琶骨像被掌力击碎,还断了两根肋骨;不过致命伤却是后心还一刀。”
说着,他拔下插在陶大勇后背上的匕首抛给了虬髯汉。
虬髯汉接过匕首看了看:“这把匕首又薄又窄,刀柄也短;像是柔弱女子的护身之物。而且从刀刃上的血痕来看,只扎进去一半深度——显然凶手的力道很弱。所以,这背后一刀定是一个弱女子所为。”
“这么说,用掌力打断他骨头的另有其人?”
虬髯汉将匕首抛给麻五,很肯定的说:“攻击死者的应该有两个人,其中从正面打断他骨头的那个才是硬角色。”
“三爷高见!不愧是威震江湖的‘神眼金鹰’。”瘦子谄笑道。
原来这大胡子的名号是‘神眼金鹰’。瘦子的眼睛厉害,没想到这大胡子的眼睛更毒!看来这些老江湖各个都是人精,只有我这样的菜鸟才会被陶大勇这样的阴毒小人算计。这次如果能逃过一劫,今后行事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
瘦子拍完马屁,又麻利在陶大勇身上搜了起来;很快从陶大勇左手袖口中捏出了一根笔杆似的细管。他单眼向内瞄了瞄,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从细管中倒出少许紫色的粉末。
“三爷,死人袖筒里藏着机括喷管,里面有紫麟烟的药粉。”
虬髯汉动容道:“紫麟烟?莫非他是贺兰世家的人?快去查看一下这个活的是什么来历。”
听他的口气,贺兰世家像是一个很厉害的武林世家。他们为何派陶大勇在偏僻的桃花村卧底,陶大勇又为何要劫持青桃?
这时瘦子来到冷小山的藏身处,用刀鞘把青草拨拉到一边。
“三爷,这小子的脸色黑紫、浑身僵硬,看样子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虬髯汉远远的看了冷小山一眼,接口道:“他中的正是紫麟烟毒,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瘦子应了一声,很快搜遍冷小山的全身。他把钱袋子塞进自己的腰包,对冷小山脖子上挂着的兽牙却不屑一顾。
“三爷,这小子的样子像是附近的山民猎户一类。不知贺兰世家的人为何会对他下毒?”
冷小山暗自松了口气:幸亏下山前道长让我换了身衣服。也多亏我平日里砍柴采药,风吹日晒的和山民猎户看起来并没有区别。
虬髯汉的声音道:“或许这倒霉的家伙事发时恰巧路过这里,结果被紫麟烟所误伤。不过,那两个凶手为何要把他藏在石头后面而不是杀人灭口?恐怕事情的真相只有这小子自己知道。”
“三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近日咱们狼爷正在和贺兰世家谈一桩买卖。咱们把死的活的都带回去,让他老人家处置吧。”
冷小山一听此言,顿时心凉半截。
“昔日飞狼帮的匪首就叫狼爷,原来他们是飞狼帮的余孽!不知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这一片都是石头路,不会留下马蹄印;等青桃带人赶来也无法知道我的去向。我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难道这次真的活不成了?”
瘦子一手抓着陶大勇的尸体,一手抓住冷小山的护腰带,轻轻一跃跳上马背。两匹马沿着去七里庄相反的岔路,向北飞驰而去。马匹飞奔了近半个时辰,忽然左转上了一条平缓的山路。
冷小山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这是通往伽蓝寺的路;他不由心中暗喜:“这下子或许有救了!”
伽蓝寺背靠着一座无名小山,地处偏僻且香火不旺。寺内只有一个有些疯癫的老和尚和一个哑巴头陀。三年前,桃花山一带流行瘟病;冷小山曾跟随慕渊道长来这里,向老和尚智通请教过治疗瘟疫的药方。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本能的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智通老和尚虽然有些疯癫,却精通药学;或许他可以祛除我身上的紫麟烟毒。”
马匹前行了没多久,来到了一座有些破败的寺庙山门前。朱漆斑驳的庙门“吱扭”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来。当他看清来人之后,立刻将山门全部打开。
“三爷,五哥,你们回来了。怎么还带回来两个死人?”
开门的青年和二人打着招呼,一边警觉的向周围扫视了一遍。他的眼力明显不如三爷和麻五,多半是个小喽啰。
虬髯汉懒得纠正他,随口道:“一个可能是贺兰世家的人,另一个是个小猎户。”
说罢,他翻身下马,大步向院内走去。
麻五毫不费力的拎着陶大勇和冷小山跳下马背,对青年说:“小刀,你先把马牵到后院,等会儿我找你好好喝几盅。这一趟差事滴酒未沾,可把哥给熬坏了。”
青年咽了口吐沫:“五哥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昨个我刚猎了一头马鹿,用大柴锅炖了一晚上;待会儿正好下酒。”
冷小山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燃起的希望顿时被一盆凉水浇灭。伽蓝寺变成了贼窝,佛门之地被酒肉玷污;智通老和尚和哑头陀多半已经遭了这帮贼人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