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染主仆三人谈妥事情,偷偷摸摸地又回到了缀锦楼,换了回府的装束,这才大摇大摆地出了缀锦楼,坐上了水府的马车回去。
为了避开司徒胤暗卫们的“监视”,水之染只得先绕去了缀锦楼换装,由自己的专属房间内偷溜了出来。要不是摆脱了这些神出鬼没忍者似的神龟们,水之染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去逛花楼。
马车停在了水府的侧门处,安排好车夫,水之染攀着院墙动作快速且帅气地眨眼间就翻进了水府,紫依带着红依随后也翻了进去,进得水府,三人都装得一副逛花园的闲适样儿,慢悠悠地往春临院走去。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远远地,绿依焦急地在院门处来回地转圈跺脚,看见自家小姐终于回来了,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忍不住激动得就喊了出来。
红依左右望了望,见得附近没人才松了口气,待得走到近前,才轻斥道:“怎地这般毛躁!有什么事不能回到屋里再说!”
绿依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毛躁了,在院子外就这样大声嚷嚷,要是被夫人和几位小姐知道,她一顿板子肯定少不了,小姐就是想护着她也无可奈何,顿时自责地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水之染轻轻揉了揉眉心,道:“都进去再说吧。”
一路领着三依进得内室,水之染看着绿依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不敢再随便咋呼的焦急模样,温声道:“以后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知道吗?”
绿依忙应道:“是,绿依知道了!”
水之染点了点头,这才问道:“好了,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姐,忠正候府的老夫人和侯爷夫人、忠正候世子爷和三皇子来了,正在正院呢,夫人一柱香前着了人过来请小姐过去,小姐还是快准备吧。”绿依终于逮着机会了,一溜嘴就说了出来。
水之染疑惑地蹙了蹙眉,忠正候府的人和宇文颂都来了?侯府老夫人亲自拜访......还有三皇子殿下......这还真是凑巧了......
暂且放下疑惑,水夫人一柱香前就着人来请了,她还是赶紧过去的好。在古代,一柱香其实也就大概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还不是很久,低头看了看穿的衣饰,水之染起身道:“红依、紫依,走吧,跟我走一趟正院。”
这身衣服还算中规中矩,水蓝色的星月银边束胸烟罗裙,月白色的披帛,首饰简单素雅,见客也正好,不用特意换衣裳了,既不过于显眼也不会失礼。
走在去往正院的青石小路上,水之染的小脑袋瓜子也没停歇,她很疑惑,三皇子怎会来了水府?忠正候府一家来就算了,也还算熟悉,但三皇子最近是不是出现的太频繁了?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了正院,正厅门外的小丫头看见水之染前来,往里报了一声,“五小姐来了!”
水之染一脚跨入门内就受到极度让人不淡定的注目礼,暗暗翻了个白眼,微垂着头只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四周。
只见宽敞明亮的正厅里,水夫人和沈老夫人正端坐在主座的软榻上,侯爷夫人坐在沈老夫人下首的椅子上,沐晟宇和宇文颂依次而坐,水之娴则坐在水夫人这边下首的椅子上,水之梦紧随邻座。
水之染径自走到主座前中规中矩地各自对水夫人和沈老夫人施了一礼,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尽量木讷而胆怯地小声道:“给母亲和老夫人请安……”正准备因为自己晚了过来告个罪,谁知沈老夫人倒是先开口了。
只见主座上慈眉善目的沈老夫人笑着打趣道:“哈哈,染丫头,几个月都没见你过来侯府玩,把我这个老太婆给忘到哪去了?”
水之染正想开口,水夫人却已佯作担忧的接过了话,“唉,说到五丫头,我还真是心窝子直疼,我这丫头啊,从小就是个三灾五难不断的,上次只出去一次因着一点小事就给闹病了,直病得休养了三个月,好不容易才好了点,本想着趁着老夫人您的寿宴带她出去活泛活泛,哪知半道又被我家老爷给接去了护国寺为家里祈福,这不,不久前才回来的,这又出了这次的事,真是愁得我啊!”
水夫人唱作俱佳、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最后还很是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这席话也间接地解释了水之染为何没去侯府玩的原因。
水之染微微张开的小嘴又闭了回去。得了!她还是闭上她的嘴吧,这根本就不需要她回话。对于水夫人那番借着解释水之染为何没去侯府却很有嫌疑毁她名声的话,水之染选择性忽略,这些她不在乎。
但她不在乎,不代表没人在乎。侯爷夫人听得这话却已是暗暗皱眉,只听闻水五小姐从小就是个身子弱的,哪知竟是差成这般吗?竟然休养了整整三个月!这要是以后嫁入侯府,能不能生育都是个问题,古来子嗣问题可都是大问题!而且听着水夫人这话,貌似这位水五小姐命也不是很好?本来就不是很满意水之染,听了这席话后,侯爷夫人更是从心里排斥起了水之染,下定决心誓要反对自己儿子沐晟宇与这水五小姐的婚事到底。
沈老夫人吃过的盐比水夫人吃过的饭都要多,听了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对此番话语只是一笑而过,对着水之染招了招手,道:“染丫头过来,站得远老太婆我眼睛花都看不太清楚了,过来我瞧瞧有没有瘦了?”
沈老夫人一双浑浊却清明的眼睛若有似无地飘向由水之染一进门后就追着水之染转的孙儿,暗暗摇了摇头,本察觉到武睿王妃对水之染的特殊后,她已经放弃了这婚事,他们只是公侯之家,如何与皇室宗亲争?最主要的是,还是武睿王府!可是……看着最近孙儿的落寞和执意,这让她既心疼又无力,水晋磊的寿宴她们都只是送了礼,并没有亲身去参与,只让孙儿代表忠正候府去参宴,可自从从寿宴上回来后,孙儿竟是由原先的落寞变成了茶不思饭不想,每天神魂天外的,没奈何只得借着这次水之染不幸卷入了张御史府的案子的事情过来水府关心一二。
水之染怯怯地瞟了水夫人一眼,见水夫人点了点头,这才在水夫人笑眯眯地注视下走到了沈老夫人的身边,被沈老夫人拉到了身边坐下,只听得沈老夫人又对着水夫人笑着打趣道:“染丫头这脸色不错,也没怎么变瘦。老太婆我是个俗的,要我说啊,染丫头这才是有福气的呢,你看,这病的一病,得多少人带着药材礼品的来看望啊,多吃些补品,身子自然也就补回来了。说到去护国寺,老太婆我还真想去一去呢,护国寺四周林荫庇护,夏天最是凉爽宜人,可惜就是老了,身子骨不好,就省得瞎折腾了,这才没去成。”
水之染听着水夫人和沈老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暗潮汹涌的围绕着她交锋,心里直在叫苦不迭,就知道来这一趟肯定不好过,也不言语,只乖乖地坐在沈老夫人身边。她还是明哲保身得好,再说了,她要真这时候说些什么,都得得罪其中一方。
水夫人脸上的笑容仿佛用板尺量度过似的,一直就是那个弧度,道:“老夫人所言极是啊!”然后看见侯爷夫人和下首坐着的沐晟宇和宇文颂,好似才突然想起的样子,一拍额头,忙对水之染道:“染儿,快,可还没向侯爷夫人、三皇子和世子爷请安呢,可不能失了礼数。”
沈老夫人闻言眼眸一闪,也笑着推了推水之染,慈爱地笑道:“看我们两个,光顾着自个说话,都忘了这茬了,别累得染丫头被说没规矩才好。”
水之染只得忙起身对着侯爷夫人、沐晟宇和宇文颂施了一礼,道了万福。原本她一开始对着主座上的水夫人和沈老夫人请了安后就要转身对下首的侯爷夫人几人请安的,哪知被
夫人那么一打岔,沈老夫人又招了她去坐,就这样错过了请安的时机。
侯爷夫人微笑着虚扶了一下,客气道:“五小姐不必多礼。”
宇文颂和沐晟宇也都彬彬有礼地笑道:“五小姐请起。”
沐晟宇终于等到机会可以无顾忌地望向水之染,眼神炽热,近乎贪婪。
水之染感受到了,暗暗皱了皱眉。才刚准备就势站在旁边就好,沈老夫人已经笑眯眯地又拉着水之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水之染注意到,坐在下面的水之娴脸色还算正常,小脸上笑容温婉贤淑,但她手里紧捏着的手帕却多少泄露了她心里的想法。水之梦脸色则有点讪讪的,时不时地瞥她一眼,那一眼不可谓不复杂,水之染不明所以......但水之染对于这些人的小动作只当没看见,问题是看见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们注意一下吗?
“这事实在糟心,但看染丫头一脸淡然自在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沈老夫人仔细看了水之染白皙小脸上的神色,这才又接着解释道:“张御史府那事老太婆我也是刚从三皇子殿下那听说的,想着择日不如撞日,这才一起过来了。好孩子,你别太忧心,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为上。”说着还安慰性地拍了拍水之染的小手。
沈老夫人这也是解释了为何宇文颂会与他们一道出现在水府的事。
但水之染直觉应不是这样的,或许沈老夫人一家子是真的因为听了宇文颂说了这事才来的,但宇文颂何时与沐晟宇竟这般要好了?去了忠正候府闲聊,然后无意中提到了她不小心卷入了这件案子?水之染不相信,宇文颂究竟是什么意思?也来不及深思,面对沈老夫人的关心,水之染只得怯笑道:“谢老夫人关心!染儿会注意的。”
水夫人闻言也笑道:“让老夫人挂心了。这事我也听我们家老爷说过,说是问题不大,只是去问供,只要排除了嫌疑就会没事,那几日我们染儿可是连院门都没出一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怎么可能行凶呢?相信这事弄清楚了也就好了。”
水之染无言地撇了撇嘴角,不屑至极,明明前天知道刑部衙门派人来接她,送她上马车时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现在却又在沈老夫人面前帮她说话,真是够两面三刀的。
沈老夫人却听得连连点头,道:“我听说是张御史硬是不相信女儿会自杀,这才告上了刑部……”说着却突然摇了摇头,笑道:“看我们,别净说这些糟心事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说的话恐怕他们年轻人会嫌闷。”
接收到孙儿一直给她使的眼色,沈老夫人无奈只得转移了话题。
水夫人虽说一直在跟沈老夫人闲聊,但却时刻关注着身边的人,忠正候世子沐晟宇频频望向沈老夫人的眼神她也注意到了,很快就意会了沈老夫人的意思,这是有话要私下里跟她谈,暗暗留了个心眼,面上却顺着沈老夫人的意思笑道:“老夫人说的是,看我,粗心大意的。花园的菊花如今这时候开得正好,宗禅佛尘、藕粉托桂、祥云春雨和泉乡若水几个品种我也不谦虚,开得实在是好,三皇子殿下和世子若不嫌弃,就让小女娴儿好好地招待三皇子殿下和世子。照理说,娴儿定了亲应该避忌一下为好,但现如今两个妹妹还小,少不得娴儿多担待些,都是熟悉的,也不必太过拘礼,而且小女的大哥君莳正在回来的路上,届时自然也会过去招待三皇子殿下和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