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铁老实把忠实叫到柴房。原来是因为之前忠实和春秀要上京城,来回时间要折腾一个月,在花园子自然是告不了假,忠实于是只能辞了工。为了长久打算,两人和老人商议,说在家里时到村里去收购一些皂荚回来。等春秀和忠实从京城回来,再做一些肥皂团子去卖。铁老实在家里,不到一个月,竟然收了约莫十几筐子的皂荚,把收拾空了的柴房里面塞的满满当当的。
只是忠实如今不在花园子里帮工了,要进去弄花瓣是不能了。春秀道:“反正你和张伯熟,他又是工头,给些钱,从里面买一些掉在地上的花瓣总是可以的。”
忠实第二天早上就去和张伯说了,谁知回来之后跟春秀说:“张伯说我走之后找的帮工干活儿都不上心,想着还是原让我回去帮工。还有那些花瓣,掉在地上的,最后都入了泥土,不捡也是可惜了,让我随便捡就是了。”
春秀也高兴的很。
忠实又道:“张伯自己有几亩地,忙不过来。我和张伯商量过了,休工的时候给他帮忙干农活,他教我识字。”张伯算是黑头村识字最多的人了,找他教再好不过了。要论学识,春秀自然是比张伯厉害,但是对于繁体字有些还是拿不准。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愿意也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穿越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亲自教忠实的。
“只是这样,太累了吧?”春秀担忧道。
忠实摇摇头,道:“哪里,我年轻力壮,力气多,多干点活儿,不过是睡一觉就回来了。”
春秀心里叹息,自从从京城回来之后,忠实似乎变化了很多。如今也憨笑,只是笑的少了。他如今干活儿也比以前更加地勤快了。以前也不想着如何挣更多的银子,如今也想法儿的想要多挣钱多识字。春秀猜想,许是因为周梨香的缘故。
她自己何尝不是也变化了呢?一是挂念着毓秀,便能激励着自己更加的努力。二是……二是,李泓轩。她时常想起他温润如水的声音,还有淡淡暖意却又略带疏离的笑容。这些,在她没有离开上白村,没有到京城,没有遇到那些人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可如今,她却开始想了。有了想要有一天离开上白村的念头。
两人虽然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但是力气是往一处使的。忠实还是跟以前一样,非常体贴。因为柳母如今就正式住下了,两人如今只能将柴房打理出来,当成正经睡房用。
忠实每天上工,晚间就去了张伯家里学上一个多时辰。春秀和她娘还有铁郭氏在家里就将那些皂荚制成肥皂团。如今忠实是没有闲工夫去卖肥皂团子了,春秀原说要不她去,铁郭氏却说这体力活儿哪里是她能干的。最后铁老实说他每个月休工的时候去吧。
到以前没有去过的村子,还是按照十文钱一个,十五文钱两个卖的。铁老实第一次拿了一百多个,一个不剩。第二次拿了两百个,也不过只剩了十几个。
春秀眼见着家里的皂荚越来越少,于是又想了一个法子。铁老实下次去卖的时候,遇到了那有皂荚的人家,可以实行兑换。五斤皂荚换一个肥皂团,九斤换两个。这样又收回来不少皂荚。后来卖的火了,铁老实靠休工,时间根本就不够,于是辞了工,还在村里雇了一辆牛车,专门他们家里用。
到了快年下的时候,忠实休工两天,于是和他爹一同上路,这次带的多,回来的时候,竟然又雇了三两牛板车,装了高高三大车皂荚回来了。
春秀将这几个月来的收入都拿出来,两大筐子的铜钱,柳母、铁郭氏和春秀数坐在柴房里面数了半个下午才数出来。刨去雇车、还有豆粉的成本费,一共算下来差不多有二十五两。
铁郭氏和柳母从来没有挣过这么多的钱,也是喜悦的很。柳母笑说:“这明天干些体力活儿,亲家的气色倒是比以前更好了。”铁郭氏眯着眼睛,道:“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三媳妇儿给的那两瓶膏还真是管用。你看我用的,我感觉都舒畅的很!”
春秀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如今铁郭氏提起,她才细细看了铁郭氏的脸。不细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铁郭氏那眼角的皱纹竟然比先前要少了许多,还有脸颊,竟然透出细嫩之感。
看来那个小苏果然不是平凡人物!春秀真是可惜自己没有向小苏讨教。不过可惜归可惜,现在去讨教显然是不现实的。而现在快到年下了,还是想着如何过年才是。
因为有了进账,肯定是能过上一个宽裕的年了。春秀想了自然是不能够亏待老人家,于是从店里给众人都裁了一身衣裳。给铁郭氏的要比给柳母的贵一些。柳母倒没有说什么,倒是铁郭氏叫春秀以后有好的,要先给柳母。铁老实围在火炉边上嘟囔道说自己有衣裳穿的,花那个钱干啥,还不如留着来年收购皂荚,多做一些肥皂团子。
春秀笑:“阿爹放心吧,买皂荚的钱我已经余出来了。再说这咱们边做边卖,钱是流动的,能够周转的过来。”一家子正其乐融融说的开心,就听门吱呀地响了。众人刚听见脚步声正疑心谁会这么晚过来呢,就听见外面声音传来:“三弟,弟妹,你们可睡下了?”
原来是老二铁忠安的媳妇儿铁林氏。春秀和忠实站起身走出去,就见铁林氏站在门口,道:“原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三弟和弟妹,只是我们元顺发高烧的厉害,如今也实在没法子了!我过来想问三弟和弟妹借点钱。”
要是按照以前,忠实只要有钱,定然是满口答应了。只是后来分家之后,老大和老二做的实在过分,忠实对他们也并不敢像以前一样掏心掏肺了。再者,如今家里的钱都是春秀管着。他转身看了一眼春秀。
铁林氏见状,道:“我去问过大哥大嫂借钱没借到,这才来找三弟。我知道平日与三弟和弟妹走动的少,只是说到底元顺也是三弟你的亲侄子。三弟不看在你二哥的面子上,也看在元顺是你亲侄子,也是一条人命的份儿上。帮帮我们吧!”
春秀接口,道:“请了大夫没有,现下情况如何了?”
铁林氏泪如雨下,道:“你们不知道,你们那个二哥也不知道是啥时候迷上了赌博,家里的一点儿钱都叫他拿去赌了。现下还哪里有钱请大夫?”
铁家的四个孩子中脑筋最活的也就是数老二铁忠安了,当初分家老大和老二要占了那几亩自耕田也是他的主意。忠实也是在花园子干活儿的时候听人说起他二哥在赌博的事情,只是毕竟是闲言碎语,他也没有往心里去。如今按照铁林氏这一说,竟然是真的!
春秀道:“二嫂,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说完就进了屋里,打开柜子,将分好的三份儿钱中的一份儿取了出来。又跟忠实道:“我先跟二嫂过去,你伺候了阿爹阿娘,也先歇息。”
忠实答了:“哎”。春秀这才出去了。
铁忠安和铁林氏自从分家之后,在村东头又盖了新房子。院子也比铁家老院子要大的多,收拾的也甚是干净。铁林氏推了门进去,又进了屋里,见一岁多的铁元顺躺在床上。整个屋子也冷清的很。铁林氏的娘正在照顾元顺。
元顺的脸烧的红彤彤地,春秀一抹额头和脖子,果然是烫的厉害。春秀又转身跟铁林氏出去请了大夫。村里的大夫早都窝在被窝里了,两人瞧了半天门,大夫这才不耐烦地起来开门,过来给元顺瞧病。
“这在晚一点,娃恐怕要烧糊涂了!你们这都是怎么搞的,拖延这么长时间?”大夫本来半夜起来就不耐烦,又看元顺的病厉害,便没好气地出言指责了一顿,羞得铁林氏直低头不敢说话。大夫又瞧了,又从自己的药箱中拿了药出来,让铁林氏她娘去给熬了。春秀给了诊费和药钱,大夫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去了。
喂了药又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元顺的烧才稍稍地退了些。铁林氏这才一下子哭出来,抹泪道:“三弟妹今日的大恩,我一辈子都不敢忘!”说罢就要跪下,春秀忙拦住,道:“二嫂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