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上来的侍风急忙上前接住车辕,对水溶道:“王爷小心。”水溶没有做声,只是冷眼打量了一下车子滑过的痕迹,幽深的双眸里那一抹狠色连侍风都情不自禁的退后了一步。
只听一声惊叫,剧烈的颠簸使得车里的人收势不住,身不由己的被惯力带了出来,只见碧色的影子一晃,眼看就要摔下车栏。
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冷若淡事的水溶竟鬼使神差的伸手一转,顺势化解了那人摔出来的力道,冷冷地道:“想要活命就抓住车门。”
车帘子一下掀开,一个丫鬟一把握住刚才那人的手,心有余悸的道:“姑娘,你没事吧。”那人摇了摇头,颤声道:“还好,我没事。”转过头,刚要道谢,四目相对,两人一齐愣住了。
紫鹃呆呆的看着车边的水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忍不住转头一看,挡在马前的侍墨正看过来,不是来时碰到的那人还能是谁。
后面急促而来的马蹄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水溶寒意逼人的眸子一垂,轻轻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前面走去。
车夫吓得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坐在那里,水溶没有看,边走边对身旁的侍风道:“都找到什么。”
侍风忙将手中的东西摊在掌心,对水溶道:“王爷你看,这是属下在沟里找到的。”水溶看着侍风手中不起眼的铁片和几块玉镯的残块,还没说话,却听侍风道:“这贴片是侍卫们素常贴在皂靴上的装饰,王爷你看……”
侍风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后面一个清柔的声音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刚才若不是你们出手,恐怕……”微微一顿,水溶没有应声,只是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侍墨。
黛玉停了一下,接着道:“但请阁下留下府邸,回去之后,一定让府里登门相谢……”没容黛玉说完,水溶缓缓的回过头,清冷如雪般的眸子静静的看了看黛玉,随后眼睑一垂,长长的浓睫掩住了眸中的心思,不动声色的道:“如果姑娘觉得今天的事实在过意不去,本王也不想让姑娘耿耿于怀,登门道谢倒不必,不如就像姑娘上次那样。”
看了看一边的侍墨,水溶淡淡地道:“本王只要姑娘一句话,上次本王的人受了什么委屈,想必姑娘也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姑娘是聪明人,不用本王明说。”
好像故意照着黛玉上次的话,不容插话,水溶接着道:“如果姑娘做不到,那也不用说了,你们大可拍手走人,对我们来说这本就是无足挂齿的事,自然不会协恩图报。”
水溶有些挑衅的抬眸看了看满眼惊讶的黛玉,竟觉得心里莫名的涌上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连绝美的脸上也多了一丝平日难见的生动,薄薄的嘴角暗暗抿起不易觉察的笑意,是得意还是兴奋恐怕连水溶自己也无法分清了。
黛玉还没做声,就见雪雁跑了过来,后面跟着贾府的两个小厮,由于走出不远,黛玉记起给贾母求的道符还放在静慧那里,于是就让雪雁回去,所以后面的车子才过来。
其实在回头的一刹那,黛玉看到冷峻绝美的水溶时,心里一下闪过的“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上次两人针锋相对,各不承让,最后反倒是黛玉暗将了一军,让侍墨自伤践诺,不想这次竟然是他们出手相救,而且这个人情大的让黛玉有些难堪。
虽然心里耿耿于怀,但人家相助却是事实,自来的教养使得黛玉不得不出声道谢,但万万没想到水溶虽然嘴上说着不协恩图报,但话里的隐意却是真的协恩图报的回将了自己一军。
雪雁的话打断了黛玉的沉思:“姑娘,难道又是他们……”“雪雁,别胡说。”黛玉轻轻地道:“这次若不是人家相救,我们的车子早就翻了。”
雪雁有些不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水溶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冷峭的嘴角扯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连跟随多年的侍墨都有些奇怪,今日的王爷怎么了。
侍风近前道:“王爷……”水溶厉声道:“你将车夫唤过来,本王有话要问。”心有余悸的车夫似乎还没缓过神来,粗糙的脸上依然还留着刚才的惨白,见到水溶忙跪下道:“小人谢过几位爷救命大恩,若不是几位爷,小人今日就……”
水溶不耐烦的轻轻咳了一声,冷冷的道:“本王问你,刚才这马为何会失控。”车夫睁着眼回想了一下,低低的道:“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好像看到沟里什么东西闪了一下,马就惊了。”
没有作声,水溶冷眼看了侍风一眼,眯起的清眸里那一道犀利的目光使得侍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起刚才自己在沟壑拿着铁片的手一晃,才……低下头,侍风觉得本来握在手里的东西有些多余起来。
缓缓的抬起头,水溶幽幽的望了远处一眼,厉声道:“回城,本王已经明白了。”侍卫们应了一声,刚要上马,却见紫鹃急急的跑上来,道:“我家姑娘让奴婢代她向各位爷谢过今日的援手之情。”
不等水溶回话,紫鹃对着侍墨又道:“姑娘说上次的事孰对孰错已经不是计较的理由了,不过累的这位爷受伤,我们姑娘很内疚。”
口齿伶俐的说完,紫鹃轻轻的一抬手,道:“这是师太送我们的伤药,听说很灵效,虽然知道你们或许用不上,但也是我们的心意,况且这位爷的手……”
看了看水溶,紫鹃道:“这是我们的心意,接不接受就是各位爷的事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谢过各位爷。”说完退后一步,紫鹃郑重的行了个礼。
紫鹃自来随着黛玉,处事稳重,说话伶俐,刚才的一番话恐怕是黛玉教的,说的滴水不漏,虽然言辞诚恳,但是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服软认错的话。
水溶不动声色的瞧着紫鹃落落大方的说着,幽潭似的眸子波澜不惊,直到紫鹃说完了,才微微一抬眉,低声道:“好个口齿伶俐的丫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果然如是。”
一挥手,水溶道:“侍墨,收下,不收岂不让人小瞧了,难道我们的胸襟还比不上一个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