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这上面的事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而为,或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水溶清冽的声音里竟带着不可抑制的颤音。
莫鸣看了看水溶,低声道:“这些莫鸣不敢断言,不过既然纸柬是仿写,那上面自然完全是仿写者的意图了。”
一掌拍在桌案上,巨大的力道使得案上的青瓷杯子一下子翻倒了,瞬时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里格外的刺耳。
水溶的眼前猛地一下闪过当初林海讥讽的神色,耳旁犹然还是他自嘲的声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水溶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影子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那微蹙的淡眉,似水的清眸,还有亦柔亦刚的神色无不在眼前飘浮,如果当初的真相竟然另有隐情的话,那她……
莫鸣见水溶神色恍惚,绝美的脸上阴晴不定,不由低声道:“王爷,看此人的字迹一挥而就,少有顿滞,可以得出仿写者如果不是和那人很熟悉,就是仿写的水平很高,短短时日内就能以假乱真。”
一下抬起头来,水溶伸手握住莫鸣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在京城里你听没听说有这样的人。”莫鸣被水溶狠鸷的神情惊得忍不住一颤,忙道:“回王爷,莫鸣来京已经三年多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
“没见过,并不能说就没有。”水溶不容置疑的道:“本王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你速去给本王查访这么一个人,本王怀疑他就在京城,特别是和东宫来往密切的王府、官宅。”
莫鸣疑惑的看了水溶一眼,却被水溶冷峻的目光挡了回来,只得低声道:“是,王爷。”没有抬眼,水溶低沉地道:“去吧。”
犹豫了一下,莫鸣低声道:“王爷,你还没放手呢。”醒悟过来,水溶松开手,低声道:“当初随着我们去扬州的除了侍卫外,只有四个典簿,他们如今在……”说完,水溶道:“你先去摸他们的底细。”
莫鸣应了一声,才要离开,却又听水溶严厉的道:“记住,此事只有你知,若是走漏了消息,本王的手段你也知道。”莫鸣恭敬的道:“请王爷放心。”“那就快去。”水溶狠狠的道:“查实了马上来告诉本王。”
外面的雨声依然淅淅沥沥的,房里却一下子静了下来,水溶默默地看着摊开的纸柬,想起今日水浩的话“弈冰,不知你的王妃知不知道当初的事,虽然说林御史的事与我们无关,但是毕竟当初是我们查办,而且还是你出的面,大哥担心她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误会你,大哥可是为你有些担心”,有一股寒意从水溶的心底渗起,一直凉遍了全身。
即使如今站在池边,回想起那日的事,水溶的心依然还是沁骨的清寒,虽然莫鸣那里没有讯息,但是依着水溶这几年的磨练,已早已不是当初懵懂的少年,这件事绝不会像当初处理的那样简单,恐怕是另有隐情……
一股淡淡的刺疼不经意间的溢满心房,水溶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以为她嫁进王府的原因不过是贪图这一个身份,或者是身不由己的成了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如今看来,恐怕却是另有深意,而这却又让自己该如何,那一道薄薄的圣旨,背后承载的却原来这样多。
夜风缓缓的拂过,吹起水溶已经散下的墨发,有种清冷的感觉,闭上眼,水溶的眼前依然是初见时那伶牙俐齿的黛玉,落梅宫前那机智应变的黛玉,方才洞房里那一脸冷漠的黛玉……
今夜注定无人早眠,暖意融融的东宫里,水浩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细长的嘴角旁是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里把玩着一枚黄玉的印章。
陆海悄悄地递上一杯浓茶,察言观色的道:“殿下,方先生让人捎信,说过几天就回来了。”轻轻的应了一声,水浩道:“本宫知道了,说实话,方先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就是为人有些迂腐,还说只帮到我登上大宝。”
陆海低低的道:“那以后他要做什么。”水浩眯着眼,幽幽的道:“他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惜有些事做了就收不了手,除非是……”“死”这一个狠狠的从水浩的牙缝里蹦了出来,惊得身旁的陆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激灵。
得意的笑了一下,水浩轻轻的调侃道:“今天是北王爷大喜的日子,想必此时的他一定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水弈冰呀水弈冰,你终归还是嫩了点,自古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你这次输就输在情字上,虽然你平日做事狠辣,但是还是有了致命的弱点,一个女人的生死竟然让你失了分寸,心甘情愿的认了这场赐婚,倒让我这做大哥的有点过意不去,呵呵。”
陆海陪笑着道:“殿下果然是运筹帷幄,北王爷这次是彻底载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王妃,即使和其他的王爷想比,也处于下风,更何况如今……”
转过头,水浩对陆海道:“你还记得本宫那次说过的话吗。”见陆海有些疑惑,水浩恨恨地道:“上次在翠湖轩?”
陆海还没做声,就听水浩悠然的道:“即使再厉害的人,只要有了弱点,就等于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陆海点点头,道:“奴才记起来了,殿下是这么说过。”轻轻地冷笑了一下,水浩眯着眼,眼前却是那日回宫后的情景。
刚进洛勤殿,水浩对身后的陆海道:“你去请方先生来。”陆海应了一声,小跑着转到了前厅。
方证随着陆海刚到门口,就听水浩在里面缓缓的道:“方先生也不是外人,进来吧。”方证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水浩正站在窗前,儒雅的背影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听到动静,水浩转过身来,对方证淡淡的一笑,道:“先生这几日可还好。”
方证抬了抬细长的眼眸,瘦削阴沉的脸上涌上一丝微微的笑意,道:“托殿下的福,方某很好。”已经习惯了方证的脾气,水浩不为意的道:“今日本宫请先生过来是有一事要向先生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