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的瞪了水渺一眼,水溶没有做声,水渺讪讪的道:“四哥,看在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份上,就饶了他吧。”
一转头,水渺又走到黛玉身旁,故作可怜的道:“王嫂,素日我和四哥最好,所以今日的事我只是凑个热闹,不是说新房越闹越喜吗,我先恭祝四哥和四嫂洞房花烛,白头偕老。”
偷偷瞥了一眼水溶,水渺对黛玉做了个鬼脸,低声道:“我知道四嫂是最聪明的,又怎么会上当呢。”说完悄悄的踮起脚,想从水溶的身后溜走。
却不想忽听黛玉柔柔的道:“九弟,你的东西是不是落下了。”水渺抬起的腿一僵,缓缓地看着黛玉,尴尬的笑着道:“王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呢。”
说完,又煞有介事的四下翻了翻,接着无辜的道:“王嫂你看,都在呢。”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的走到铜嘴香炉边,捻起旁边一块没有燃尽的檀香,低声道:“这香好像挺与众不同的,不知是不是九弟的东西。”
水渺马上叫起撞天屈来,连声道:“这绝对不是我做的,我虽然有时候喜欢作弄人,但却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的男子汉,不屑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水渺言辞铮铮的说着,却忘了刚才自己的手段又光明了几分。
水溶一步走过来,毫不迟疑的从黛玉手里拿过那截檀香,手指相触间,那微凉的感觉使得两人都是微微一怔,随后又各自不露痕迹的移开,水溶本来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触动。
一边的水渺可不会闲着,讨好似的对黛玉道:“我就知道四哥和四嫂是最聪明的了,这些小把戏又怎能瞒得过呢,嘿嘿,六哥还郑重其事的说一定能成呢,这下,看他怎么……”
忽然醒悟到自己说漏了嘴,水渺不由一下子掩上嘴,不用看就已经能够觉察到水溶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了过来,英挺的双眉已经皱了起来。
慌忙的跑开一边,水渺边跑边道:“四哥,我去帮你把六哥揪来。”说完,对着地下的小太监一挥手,嚷了一声:“还不快走。”一溜烟跑了出去。
将香块放到鼻下一嗅,水溶本来凝重的脸不经意间缓和了一下,这不过是很普通的迷香,而且剂量也很轻,对身体无害,水洛让人放在新房里,不过是想让房中的黛玉等不到水溶回来就沉睡过去,丢丢颜面而已。
微微怔了一下,水溶一下子转头看着黛玉,犀利的眸子冷冷的,含着一丝难以言明的目光,低下头,宽宽的广袖一扫,将香块放了起来,随后别有用意的道:“这些江湖的伎俩,对王妃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恐怕不是轻易能知到的,看来本王的王妃果然是手段高明,竟连这些都能觉察出来。”
其实黛玉这也是误打误撞,本来根本也不没在意这些香气,只是因为自来不喜欢熏香,所以对房里的香味十分的敏感,进了喜房呆了不多时候,就觉得有些头沉,便让紫鹃拿开,紫鹃还奇怪的对黛玉道:“这王府里的熏香就是不一样。”
刚才,看到水渺弄得那些小伎俩,窗外偷听,床下藏人,黛玉一下子想到了熏香,便假意多说了一句,不想不但惹得水溶在意,水渺竟不知不觉自己抖了出来。
听着水溶阴阳怪气的讥讽,黛玉即使再淡然,也不觉忍不住道:“黛玉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相比起王爷刚才的胸有成竹,似乎有些班门弄斧。”
哼了一声,水溶忽的转头对门外吩咐了一声:“给本王守着,谁也不许进来。”听着外面远远地回应声,不知为什么,黛玉的心忽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最后竟连自己似乎都能听到。
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垂着头,但是黛玉还是能感觉到缓缓逼近的气息,竟然带着一份不加掩饰的寒意。
一时无声,过了一会儿才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王妃这些日子也够费心竭力的,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嫁进北王府,是不是兴奋的有些过头了,刚才连杯子也端不住了,早就听说国公府养女高人一筹,果不其然,不过……”
走近一步,水溶缓缓的低下头,黛玉的鼻间多了一份浓浓的酒香还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气息,水溶的声音依然冷冷的:“本王也不会是那么轻易被人算计的,就像刚才一样,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本王还是奉劝王妃一句,以后北静王府里王妃能好自为之,否则撕破了脸,谁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虽然水溶的话说的很含糊,但是从那日洪云轩的事和元妃水溶今日的话中,聪明的黛玉也隐约猜出了一些,这一场赐婚似乎成了水溶和别人之间的一个赌注,而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其中的一个棋子。
黛玉自来就是个敏感的人,在贾府里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不想今日一掀起盖头,就听到水溶冷讽热嘲的话,再想想如今自己尴尬的处境,骨子里那份素来的自傲和矜持使得黛玉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不由平静了下来。
暗暗舒了口气,黛玉忍不住微微抬起头,似水的眸子冷冷看了水溶一眼,清晰的道:“虽然不知道王爷指的是那件事,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请王爷不要牵涉上国公府,还有,至于说黛玉能算计到王爷,那恐怕是王爷抬举了,刚才只不过谈笑间,王爷就将一切算计看得清清楚楚,那又岂是黛玉能算计到的。”
水溶忽的冷冷一笑,清隽俊美的脸上是一种无法言明的神色,望着大红的挽幛,自嘲的道:“王妃太自谦了,本王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原来关键是在王妃的身上,三番四次的偶然,却原来是刻意,王妃真是好手段,那人也是好计策,不动声色间,原来一切尽在掌握。”
舒了口气,水溶缓缓的道:“若是本王再糊涂下去,岂不成了皇宫里别人的笑谈,再说了,本王如今对这场戏竟然也很感兴趣,皇上亲自将王妃赐给本王,你说这是本王的幸还是祸。”
黛玉明眸如水,不卑不亢的道:“信不信由王爷,黛玉只想说这一场赐婚,谁也没有料到。”“没料到?”水溶不觉自嘲的笑了,苦涩的笑容里那一份酸楚一闪而过:“本王的确一开始是没料到,至于王妃吗,不用本王说,恐怕也心中有数……那么多的刻意,难道只是萍水相逢?还有洪云轩里那一场精彩的偶遇,难道也是无缘无故,王妃不是说过,别人能一步登天,难道你就不能,能不能如愿,是自己的造化,看来王妃的造化不小,本王也不是刚愎自用的人,王妃敢说一句这一切都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