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的身世黛玉以前听长平说过一些,如今听温宁起来,依然感觉有些唏嘘,就像长平说的,别看他们是天之骄子,可人后的苦楚又有几人能明白。
温宁见黛玉不做声,低低的道:“我也是提醒你,嫁到王府后,恐怕会遇到很多事,宫里北王爷的身份会让你有些尴尬,王府那边恐怕二府也不会死心,玉妹妹,你自己要小心,其实关键还是北王爷……”
没有说下去,温宁缓缓的低下头,清朗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但愿都是传闻。”
茫然的抬头望了温宁一眼,黛玉轻轻地道:“谢谢二哥的提醒,皇命在上,不管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的,黛玉都没得选择。”
温宁忙道:“玉妹妹,你也不要这么说,其实听他们说起来,北王爷虽然待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为人还是有口碑的。”
苦笑了一下,黛玉的眼前晃动的是那日水溶那一道寒意刺骨的目光,即使至今想起来,黛玉的心还是忍不住微微一寒。
抬起头,黛玉对温宁道:“二哥也不用担心,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相信妹妹还能自保。”冲着黛玉浅浅的一笑,温宁道:“你的这个性子比三妹强多了,若是她碰到这样的事,一准会哭着问‘二哥,怎么办,你帮帮我吧。’”
黛玉不由笑了,随后艳羡的道:“因为她知道她有个好二哥,一定会帮他的。”静静的看着黛玉,温宁的目光清澈而又明亮,坚定地低声道:“玉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只要你说,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叫了一声“二哥”,黛玉忽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掩饰的低下头,黛玉低声道:“我记住了。”轻轻叹了一声,温宁道:“让丫头们挖几棵紫菀带着,放在房里对你的晨咳有好处,还有以后小心些,熬药别借他人之手,这样的事在王府里举不胜举……”
温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杜仲匆匆的跑过来对温宁道:“二爷,宫里来人了,说太后一时不适,请二爷进宫。”
温宁应了一声,对黛玉点点头道:“我先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外面风凉。”说完,转身离开,走出来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杜仲道:“把药臼带回去好好放起来,等我回来收拾,还有将那几株药草也收起来,以后要用。”看着温宁事无巨细的吩咐着,黛玉的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暖的感觉。
“二哥。”黛玉忽的唤了一声,温宁不由转过身来,道:“玉妹妹,还有事吗。”目光清澈的看着温宁,黛玉的心坦然而亲切,笑了一下,轻轻地道:“二哥,谢谢你,更谢谢你那天的信。”温润的笑了,温宁道:“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宫里的人还等着呢。”
看着温宁清朗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黛玉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前一下子涌上两句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天色刚刚蒙蒙亮,水溶习惯性的唤道:“六子,给本王更衣。”六子睡眼朦胧的走进来,低声道:“王爷,今日是休沐的日子,不用早朝的。”
英眉一皱,水溶淡淡地道:“本王知道,好久没有练剑了,叫上侍墨和侍风,陪本王练剑去。”六子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服侍着水溶换上劲装,快步走出去,刚要踢开厢房的门,去见侍墨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冷瞥着六子道:“谁像你懒得还要王爷唤着。”
六子一口水吐过去,道:“你还不是一样。”水溶吸了口气,对六子道:“你去准备马匹,等用过早膳本王要出城一趟。”六子应声而去。
大汗淋漓的往回走,侍墨道:“王爷的剑法越来越好了。”轻轻的哼了一声,水溶没有做声,只是一扬手,手中的宝剑带着寒气,一下子深深的刺入了前面不远处的树上,后面的余力震得那棵古树颤抖不已。
吐了口气,水溶自言自语的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远远的见六子跑了过来,水溶道:“有什么事。”
六子道:“王爷,荣国府的宝二爷求见。”“宝玉。”水溶一愣,墨似的双眸轻轻眯了起来,静静的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宝剑。
六子疑惑的看了侍墨一眼,却见侍墨还了一个不知道的表情,就在两人眉眼相战的时候,只听水溶缓缓的道:“让他等一下,本王收拾好了就过去。”
等水溶走进前厅的时候,已是神清气爽,洁白的家常绸衣轻袖缓带,裹着他修长英挺的身材,举手投足间的那一份绝代风华,不经意间已是满目流光。
宝玉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走进来的水溶,面如春花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神色,既有自惭形秽的无奈,又有犹豫不定的忐忑。
淡淡的看了宝玉一眼,水溶道:“宝玉,本王记得后天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宝玉恭敬的应了一声,道:“是,王爷。”
轻轻扯起一丝笑意,水溶道:“那本王先恭喜你了。”宝玉慌忙道:“宝玉谢过王爷。”抬起清眸看了看宝玉,水溶道:“你有事找本王?”
想了一下,宝玉道:“宝玉有一事想求王爷。”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水溶缓缓的道:“何事,说出来听听。”
宝玉抬眼看了看水溶,低声道:“宝玉的表妹如今成了王爷御赐的王妃,宝玉想……”犹豫了一下,宝玉没说下去。
水溶冷冷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宝玉,接着冷笑着道:“本王知道那是你的表妹,不过相比起你,宝玉,你这表妹可就是不简单的多了,当初皇上赐婚,恐怕处心积虑的人不止一个,即使本王想不应也不行,说起来,你这表妹的心机可真是让人佩服呀。”
宝玉一下子立起身来,有些激动地道:“王爷或许误会了,林妹妹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冷眼瞥了宝玉一眼,水溶放在案上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道:“是吗,你对这个表妹倒是挺熟悉的,可惜却是……知人知面难知心,你又怎知不是她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