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没有犹豫的道:“本来看到太后喜欢敞敞亮亮的大气,民女以为自己还算幸运,是非曲直总有清明的一日,不想原来自己还是帐后的那一角,自来天家无错,那错只能是民女背了,既是这样,那民女情愿选第二条路,总算对得起自己的清白。”
没有作声,太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不怕死。”“民女怕死。”黛玉不加思索的道:“但是若要民女顶着污名,让人耻笑,那民女情愿一死。”
点了点头,太后道:“好,哀家就成全你,来人。”嬷嬷应声而来。太后看了看黛玉,道:“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何况看在元贵妃的面上,只要你应下这个错,哀家就顺水推舟,反正那小子也有意,让你做个王府的侍妾,年纪轻轻的,哀家也不想看着你自寻死路,但是你想飞上枝头却是不行的,哀家的孙子岂能任人算计,即使是他的错,哀家也不会让你如愿的,那让天家的颜面和威严何在。”
黛玉缓缓的道:“民女谢过太后的抬爱,对民女来说,不管他是皇子还是王爷,宁死也不……”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声音道:“死是最愚蠢的办法,既然你觉得自己清白,那为何不证明给别人看呢,何苦以死来做让仇者喜,亲者痛的事,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却原来也是一样。”
黛玉不由看着走进来的这个人,家常的明黄长袍,睿智的眸子威严而又凝重,那一身傲视天下的气度,即使不用问,黛玉也知道。
见了个礼,黛玉口称:“皇上万岁。”皇上神色不动的道:“你怎么知道是朕。”黛玉明眸一转,低低的道:“不用通报就能走进慈宁宫的人,除了皇上又会是谁。”
皇上意味深长的打量了黛玉一眼,道:“嗯,当得起这个北静王妃。”黛玉一下子愣住了。
不容黛玉思忖,皇上对身后的戴权道:“传朕旨意,将林氏赐婚给北静王为妃,以后宫里若是朕听到什么闲言,杀无赦。”最后三个字,皇上说的杀气腾腾,连戴权忍不住都听出了一身寒意。
太后刚要说,却见皇上上前一步,道:“母后,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由他们吧。”放下抬起的手,太后缓缓的道:“哀家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看了黛玉一眼,皇上道:“送北静王妃回长平宫。”
缓缓的叹了口气,太后道:“皇儿,哀家是担心北府,担心孙子。”皇上平静的道:“母后不用担心,朕自有主意,何况朕已经答应……”没有说下去,皇上只是默默的看了窗外一眼。
太后道:“既然皇儿自有主张,那哀家也不说了,说实话,这个丫头哀家还是有些喜欢的,但是就是有些太傲了。”皇上不动声色的道:“和那个小子都是一样的人,也难怪……希望以后她不会让朕失望。”
回到长平宫,黛玉刚下轿辇,就见长平神色关切的迎了出来,道:“林姑娘,太后没有……”轻轻的苦笑了一下,黛玉道:“多谢公主关心,太后对黛玉很好,不过是问了几句话。”
松了口气,长平道:“林姑娘也别介意,宫里这样的事也有,过两天就没事了,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快回去歇歇吧。”
道了声谢,黛玉觉得自己的身子软软的,就好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轻飘飘的,虽然有紫鹃扶着,但黛玉依然觉得撑不住的身子。
一进门,紫鹃忍不住松了口气,却见黛玉软软的倒了下来,紫鹃惊得急声道:“姑娘。”有气无力的看了紫鹃一眼,黛玉低声斥道:“别嚷,我这不是好好的。”
紫鹃也跟着蹲了下来,扶着黛玉瘫软的背,低低的道:“姑娘,你怎么了。”忽然触动了自己的心事,黛玉忍不住抱着紫鹃,绝望地道:“紫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不管他是皇子还是王爷,即使他是皇上我也不愿意呀,这个宫里,我避之不及。”
说完,黛玉强忍的泪水决堤般的流了下来,不一时紫鹃就觉得自己的肩上有了凉凉的湿意,紫鹃愣愣的,过了一会儿才道:“姑娘不要多想了,不管怎样,这不是好好的,何况今日太后也没有怎么样,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低低的啜泣变成了哽咽,黛玉道:“你不知道的,我……”没有说下去,黛玉的眼前忽的闪过那日那一道寒意刺骨的目光,直到此时,心里依然悚然不安。
绝望的闭上眼,黛玉缓缓的道:“紫鹃,你扶我上床歇一下。”紫鹃见黛玉的神色不同于往日,又从刚才黛玉的话中隐约听出了一点端倪,忍不住道:“姑娘,是不是皇上要给姑娘赐婚。”
没有作声,两行清泪沿着黛玉肤若凝脂的脸上滑了下来,黛玉有气无力的强撑着站起来,低低的道:“紫鹃,扶着我。”
却说水溶从刘府出来,忍不住舒了口气,本以为今日的事会很棘手,水溶也思虑了很久的应对之策,谁知却出乎意外,刘老将军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丝毫没有提刘侍郎的事,还保证说五日之后将欠银还上,倒令的水溶有些莫名,慎密精明的心暗暗提了起来。
外面六子问道:“王爷是回府还是去……”懒懒的叹了口气,水溶道:“回府,老六今日回来,吩咐他们准备几样新鲜的小菜,本王给老六接风。”
六子笑着道:“洛王爷回来了,这一个多月没见,小的还真有些想他呢。”想起水洛玩世不恭的风流样子,水溶完美的嘴角不由得一提,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回到府里没多久,忽然长史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圣旨到,请王爷和太妃接旨。”
水溶没有意外,只是轻轻的抬起眼,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缓缓的道:“服侍本王更衣,接旨。”
跪在地上,听着传旨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水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很平静,这一道旨意,对自己来说,已经失去很多先机,显赫的军权,门生无数的人脉,滔天的财富,还有被人玩弄于股掌的耻辱,可为什么自己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