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笑道:“原是这样,殿下为人就是周全,难得连这些也能想到。”敷衍的应了一声,黛玉竟然发觉自己的笑容僵僵的。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午后了,让紫鹃服侍着自己洗梳了一下,黛玉刚要歇一下,忽然想起水浩让人送来的匣子,不由道:“紫鹃,你把那个匣子拿过来我看一下。”
毫不起眼的匣子放在那里,黛玉忽然觉得心不知不觉的跳了起来,当初水溶的话不由的又浮现出来:“与其以后让他利用这件事来让你伤心,那我宁愿现在就让你恨我,毕竟我还有解释的机会……”
舒了口气,黛玉平静的对紫鹃道:“紫鹃,将匣子放起来吧,等王爷回来再说。”收拾起匣子,紫鹃又道:“那刚才王妃拿回的那本书要不要看。”“书。”黛玉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忙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紫鹃还没转身,就听水溶的声音道:“紫鹃,收拾一下,一会儿本王和王妃要出城。”抬起头,黛玉见水溶匆匆的走了进来,对黛玉道:“昨晚不是说要带你出城去拜祭吗,快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见黛玉站在那里没有动,水溶不由道:“怎么了,我们不是昨天说好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顺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溶清冷的脸上微带着汗意,道:“答应你的事我又怎会忘记呢,走吧,有话路上再说,天已经不早了。”
想了一下,黛玉忽然道:“我们去城西的牟尼院吧。”水溶一愣,随后道:“好吧,只要有心,去哪里都行。”黛玉舒了口气,灵动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过身道:“紫鹃,快把我的长衣拿来。”
坐上车子,听着车轮缓缓地驶离王府,水溶轻轻握着黛玉的手,低低的道:“颦儿,今天太子拦下你做什么,他没有为难你吧。”
黛玉看了看水溶,道:“他要给我看一样东西。”觉察到水溶的手情不自禁的一动,黛玉低声道:“我没看,不过他已经派人送来了,我嘱咐紫鹃收拾了起来。”
久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听水溶低沉地道:“颦儿,我真欣慰你能相信我。”抬头看着水溶幽邃的眸子,黛玉低低的道:“就像你说的,我是你的王妃,我不信你信谁。”
舒心的一笑,水溶道:“这句话我爱听,只是今天的事是他现在就急不住了,还是另有原因。”黛玉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或许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黛玉有些故作玄虚的神色,水溶英眉微微一皱,低声道:“你有事瞒着我。”狡黠的一笑,黛玉道:“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再进牟尼院,黛玉想起的是那次碰到东平郡主的事,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是自己嫁了水溶。
陪着黛玉虔诚的上了三炷香,水溶低声道:“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回姑苏,岳父的坟上,我亲自道罪。”
轻轻叹了一声,黛玉看着袅袅的佛香,低低的道:“你不用自责,父亲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但我会怪自己。”水溶淡淡地道:“毕竟这件事是我当时……”不容水溶说完,黛玉道:“弈冰,你不是说过,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伸出手,黛玉对水溶道:“你陪我去见一个人,好不好。”
轻车熟路的带着水溶来到了后院,黛玉正巧碰到以前熟识的一个小姑子,打了声招呼,黛玉道:“静慧师太在吗。”
小姑子清脆的道:“师太正在做午课呢,林姑娘稍等一下。”一声“林姑娘”叫的黛玉和水溶相视一笑,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想起彼此的初见。
不一时,小姑子走出来对黛玉道:“林姑娘,师太请姑娘进去呢。”见水溶也要陪着,小姑子忽然上前道:“这位施主请留步,师太只吩咐请林姑娘一人进去。”
水溶墨眉一扬,清冷的俊面上有种神色不怒而威,冷冷的道:“只要我想进,还没有能拦得住的。”
黛玉转头对水溶道:“弈冰,你先等一下,我进去和师太说一声,再请你进去。”随着小姑子走进禅房,黛玉只见一个浅灰僧衣的女尼背坐在蒲团上,淡淡的佛香中有种熟悉的味道。
上前使了个礼,黛玉低声道:“黛玉有件事想和师太请教一下。”静慧淡淡地道:“跳出三界内,不在五行中,对于红尘俗世,贫尼不敢指点,但是姑娘若是问禅理佛经,贫尼还是可以指点一二的。”
黛玉低声道:“黛玉想和师太打听一个人。”静慧的身子不自觉的直了直,随后缓缓的转过身来,依然静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很疏离的神色,秀目一扫,缓缓的道:“贫尼整日呆在这禅院里,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黛玉没有理会静慧的淡漠,只是固执的道:“还请师太帮忙,这件事事关重大,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死,佛家讲究慈悲为怀,相信师太不会拒绝的。”
容不得静慧推辞,黛玉没有犹豫的道:“她叫妙晚。”只听砰地一声,静慧手中的佛珠一下子掉在地上,本来平静淡然的静慧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惨白,虽然她很快的掩饰过来,但是地上的佛珠却是遮盖不过去。
静静的上前捡起佛珠,黛玉低声道:“师太,你的佛珠掉了。”道了声谢,黛玉见静慧接过佛珠的手依然微微颤抖,没有作声,黛玉只是静静的退后了一步,接着缓缓地跪在地上。
其实在元春说出牟尼院有人知情的时候,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的黛玉一下子就想到了静慧师太,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在第一次见到静慧的时候,黛玉就觉得静慧的身后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而刚才的一番试探,正好印证了黛玉的猜测。
抬头看着静慧,黛玉轻声道:“黛玉知道,有些事或许会让师太为难,但是请师太看在佛家慈悲为怀的份上,请实言相告,因为这件事关系着一个人的荣辱生死。”
静慧低垂着眼睑,久久的没有声音,捻过的佛珠缓缓地起伏,也不知过了多长,才听静慧缓缓的道:“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