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水溶冷若冰霜的道:“我只是过去告诉皇上,太后已经没事了,温慕林的药方没有差错,不过熬出来的药却是……问题恐怕出在药罐上,至于其他的,相信殿下查清了会告诉皇上的……”
黛玉低低的道:“那皇上说什么了。”看了黛玉一眼,水溶轻轻地道:“皇上什么也没说,缓缓的点了点头,最后只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见黛玉迷惑不解的样子,水溶低低的道:“傻瓜,他是皇上,做事说话岂能明露,什么事都在心里呢,这次太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相信此事他一定会随便找几个慈宁宫的宫女垫背应付,而罪魁祸首的药罐也一定会毁尸灭迹的,但是皇上那里因为我的话,却会问起这件事来……”
听着水溶冷情阴鸷的话,黛玉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低下头,黛玉没有做声,只是望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指间那一份生死与共的坚定。
看了看黛玉,水溶缓缓的道:“颦儿,在宫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以后遇到事不要像今天这样冲动,一步不慎,你不但救人不成,反而还会害了自己。”
“可……”黛玉看着水溶,还没说话,就被水溶止住了,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记住,以后遇到事必须先保住自己,才能去帮别人。”
握着黛玉的手,水溶缓缓的道:“因为你是我的王妃,我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在乎的只有你。”见黛玉不作声,水溶道:“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这也是实话,即使以后我遇到什么事,你也要先把自己保住,才能再想法救我。”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六子道:“王爷,已经到了二门。”静静地盯着黛玉,水溶道:“颦儿,我们以后会遇到很多事,记住我的话。”
说完,携着黛玉的手道:“走吧,感觉好多了。”抬眼看了看水溶即使憔悴却依然不减风华的脸,黛玉的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明的忐忑。
听着陆海低低的回禀,水浩本来阴沉的脸上更加难看,握在手中的杯子似乎要摔在地上才罢休,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水浩低低的自言自语道:“水弈冰,算你狠。”
内房太后已经歇着了,杜院士和温宁看着太后平安无事,又吩咐了几句,也早已离开了,转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嬷嬷,水浩细长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狠鹫。
养心殿里,皇上看着平静的走进来的水浩,缓缓的道:“浩儿,太后怎么样了。”水浩上前一步,道:“父皇放心,杜院士开了药太后服下后,已近没有事了,儿臣离开的时候,太后正歇着呢。”
点了点头,皇上道:“好好地怎么会弄成这样,朕让你查得事可曾查清了。”水浩双眸一垂,胸有成竹的道:“回父皇,儿臣已经查清了,是一个罪该万死的奴才,由于太后前两天训斥了她几句,在端药的时候,明知太医嘱咐此药性最忌胭脂水粉,不想她却故意……儿臣已经当着其余的下人将她杖毙,以儆效尤。”
皇上没有做声,只是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朕知道了,告诉慈宁宫里掌事的嬷嬷,太后身边的宫女,嬷嬷都好好的给朕查一查,朕决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
水浩松了口气,痛快的应承了下来,却听皇上缓缓的道:“朕昨天看史书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一件事很有感触,也是哪朝皇宫用药的事,皇上出事以后,不管是药方,药材,熬药的、端药的人,都查过了,个个清清白白,最后还是一个曾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侍卫想出了端倪,原来蹊跷出在药罐上……慈宁宫里熬药的药罐还在吗。”
漫不经心的看着水浩,皇上淡淡的道:“你们看没看过药罐,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出在人们最意想不到的环节上。”
水浩没有做声,脸色僵硬的道:“这都是儿臣的疏忽,当时那个奴才已经承认了,所以儿臣一怒之下,不但仗毙了人,还下令让他们把药房里熬药的东西全换了,至于药罐恐怕……”
觉察到水浩的迟疑,皇上没有再做声,只是捻起杯子抿了口茶,才低低的道:“好了,朕也只是提醒你们,以后做什么事都要面面俱到。”恭敬地应下,水浩忽然发觉,自己的手竟然湿湿的。
看着水浩离开,皇上久久的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掩上的紫木雕花门,威严瘦削的脸上那一抹阴晴不定的神色,使得他多了几分难以琢磨的阴鸷。
戴权悄悄的走上来,低声道:“皇上,茶已经凉了,让奴才给皇上换一杯新的吧。”皇上缓缓地直了直身子,若有所思的叹道:“朕知道,朕虽贵为天子,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朕想做就做的,国之根本,不是说动就动的,何况朕培养了他这么多年,朕不甘心啊。”
戴权不明所以的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吩咐,也不敢上前,只得静静的站在那里。皇上一转头,看到戴权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淡淡地道:“还给朕换上那种茶。”
殷勤的接过杯子,戴权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春天的雨总是淅淅沥沥的,看着天色渐渐的沉下来,而雨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转过身,黛玉对身后跟着的紫鹃道:“罢了,你打发个人去太妃和大嫂那里看看,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这雨恐怕一时半会不会停的。”
紫鹃应了一声,道:“太妃和大奶奶已经在祠堂里呆了一天了。”轻轻叹了口气,黛玉低低的道:“就像大嫂说的,这一天对她们来说,恐怕是最漫长的了,三年了,依然历历在目。”
黛玉的话刚说完,却听雪雁道:“王妃,王爷回来了。”回过身去,只见帘子一掀,水溶带着满身的湿气走了进来。
上前接过水溶递上来的长衣,黛玉轻声道:“你去看过太妃了吗。”点了点头,水溶道:“我已经去过了,这件事就依着太妃的意思吧,毕竟对太妃来说,是不能忘记的。”
垂下清眸,黛玉低低的道:“可怜的是大嫂,这以后漫长的日子……”携起黛玉的手,水溶缓缓地道:“人各有命,你这样忧人怜他的,又怎能让我放的下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