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紫鹃的声音:“王妃,到了。”先去太妃那里说了一声,黛玉便带着紫鹃和雪雁往枫院走去。
走到门口,突然没见李婆子殷勤的身影,黛玉不由微微一愣,随后对迎上来的晚风道:“怎么没见李家的呢。”
晚风没有犹豫的道:“回王妃,今天管家将李嬷嬷找了去,说是她婆家已经把她赎出去了,太妃还赏了她几件旧衣服呢。”
紫鹃奇怪的道:“没听说她要离开呀。”晚风笑着道:“李嬷嬷的男人也回去了,如今和孩子都在家里,她能回去团圆,连我们也替她高兴呢。”
紫鹃笑着道:“也是。”黛玉没有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晚风一眼,似水的清眸使得晚风情不自禁的避开了黛玉的目光。
歇了一会儿,看着桌上精致的膳食,黛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对紫鹃道:“端下去吧,我不饿。”紫鹃还要劝,却见黛玉目光一瞪,只得和雪雁将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
进来挑了挑灯花,紫鹃对正在那里坐着出神的黛玉道:“王妃,今天累了一天了,要不早些歇着吧。”
缓缓的直起身子,黛玉不容置疑的道:“紫鹃,你陪我出去走走。”紫鹃还没做声,却听黛玉又道:“将那件斗篷拿来。”
知道已经不能再劝,紫鹃只得细心地给黛玉披上斗篷,又拿起手炉,这才道:“外面风冷,王妃当心些。”
一出门,正巧碰到晚风送晨霜走出来,看到黛玉,晨霜不由轻声道:“王妃这么晚了还出去。”淡淡的应了一声,黛玉道:“房里闷,出去透口气。”
晨霜看了黛玉一眼,随后轻轻地道:“晚上院子里人少,王妃也要当心些。”苦笑了一下,黛玉道:“我不过是到池边去透透气,无妨的。”
晚风忙道:“要不奴婢让奴婢服侍着过去。”抬起头望了望外面,黛玉道:“不用,让紫鹃陪着我就行了。”
看着黛玉离开,晨霜也匆匆的离开,临走还差点碰到一边的廊柱,惹得晚风笑道:“看你急的,王爷不是在前院吗。”
晨霜自嘲的笑道:“王爷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是担心若是王爷回来了,看到我不在,说不定会迁怒到别人,这几天王爷好像格外喜欢发脾气。”晚风向着外面努了努嘴,低声道:“都是一样。”
南书房里,水溶刚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有换下朝服,就亟不可待的对六子道:“去看看侍风那里有没有信。”
六子还没应声,就见朱策走了进来,对水溶道:“王爷,东平王爷已经在前厅等了好一会儿了。”
应了一声,水溶道:“好,本王这就过去。”边走水溶便道:“东平王爷没有说何事吗。”朱策道:“东王爷没说,只说要等王爷回来。”若有所思的看了朱策一眼,水溶一言未发,急步向前厅走去。
一进门,只见东平王爷正站在窗前,听到动静不由转回身来,和水溶招呼了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水溶对侍候的人道:“你们都退下。”
房里静了下来,水溶看着东平王爷,低声道:“不知何事让王爷亲自过来。”东平王爷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道:“弈冰,有件事我刚刚查清,唉,当初只怪我太过大意,瑶妹的毒你或许想不到是怎样下的,果真是手段高明,所有的药都是无害的,只有药罐盖是用毒浸过的,当在煎药的时候,热气蒸腾着药罐盖,盖中的毒便会缓缓地渗下来,日积月累,中毒的人却浑然不觉。”
水溶没有做声,想起或许在皇上一赐婚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开始下手了,那些事不过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已。想起这处心积虑周密无缺的计划,水溶的心忽觉得一阵悲凉。
东平王爷看着水溶道:“弈冰,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下去的,不管是谁,我都要给瑶妹一个交代。”
轻轻地苦笑了一下,水溶缓缓的道:“可惜当时王爷没有听弈冰的劝告。”懊悔的点了点头,东平王爷忽的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大意,不过昨天我听到一件事忽的想起来,这件事会不会和贾府有关系。”
水溶凌厉的眸子轻轻地一瞟,随后不动声色的垂下来,低声道:“王爷此话何意。”东平王爷道:“昨日和贾珍一起喝酒,听他说起来,半年之间,府里出了两位王妃,全依仗宫里娘娘的手段,还说当初你的王妃和瑶妹……”
没容东平王爷说下去,水溶淡淡的道:“弈冰的王妃姓林,只不过是暂居在国公府而已,再说弈冰和王妃的亲事乃是皇上亲口御赐,岂是一个娘娘能左右的,王爷这话有何说起。”
见水溶神色凝重,微有愠意,东平王爷道:“看来是我多想了,好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应酬了几句,水溶看着东平王爷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眼前,手中的杯子缓缓地碎在水溶的掌心里,四散的茶水洒了满地。
拐出枫院,漫无目的的走着,黛玉一言未发,冷冷的夜风拂过两旁的花木,发出簌簌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紫鹃才听到黛玉轻轻的道:“不知不觉我们在王府已经两个月了,不知以后……”
没有说下去,黛玉忽然回过头来,似水的目光在夜色下流光溢转,随后缓缓的垂下眼睑,黛玉低声道:“紫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紫鹃一愣,随后道:“紫鹃会一直跟着王妃的,等王妃以后有了世子郡主,紫鹃就帮着王妃照顾他们。”
自嘲的笑了一下,黛玉轻轻的道:“你想的倒长远,这些或许永远都……”缓缓的向前走了几步,黛玉再没做声,反倒是跟在后面的紫鹃有些怔怔的。
北府的花园有一大方水池,四周假山林立,垂柳依依,即使在淡淡的夜色下,也使人有种静谧清幽的感觉。
紫鹃扶着黛玉的手走到一处石阶前,低声道:“王妃,不要往里走了,就在这儿站会吧。”黛玉没有理会,缓缓地走到一处突兀的石栏前,迎面望着满池幽幽暗暗的水面,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任夜风拂过自己已经凉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