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帕子甩过去,黛玉故作生气的道:“紫鹃,看来今日不罚你你是不会甘心的。”紫鹃忙道:“紫鹃认罚,紫鹃知道王妃见不得这些污秽,紫鹃这就收拾下去。”
给雪雁使了个眼色,紫鹃道:“雪雁,刚才的话你也有份,走,和我一起去。”雪雁心领神会的道:“好吧,我知道紫娟姐姐不会放过我。”
嫁进王府一个多月了,暗地里紫鹃和雪雁也曾暗暗为黛玉着急,虽说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可水溶除了成亲那日,就再也没有来过枫苑,走在府里,即使没有人说什么,但紫鹃和雪雁自己都觉得面上无光,虽然以前有那样一个理由在人前挡着,但如今却……
所以今晚当听到水溶来的时候,紫鹃和雪雁心里是暗暗高兴的,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是默契的撮合起来。
黛玉冰雪聪明,自是明白两人的心思,自嘲的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
房里静悄悄的,黛玉转回身去,想起前夜水溶肩头那道不浅的伤口,忍不住俯下去看了一下,虽然穿着中衣,但见宽宽的肩头上依然隐隐可以看到有暗暗的痕迹,想是不久前又撕裂了伤口。
晚风轻轻地推门进来,道:“王妃,醒酒汤已经熬好了。”黛玉不觉心虚的直起身,讪讪的道:“王爷刚才嘀咕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
晚风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心里想着什么,所以即使喝醉了也要提醒自己。”似水的清眸默默地看着晚风,黛玉道:“你对王爷的脾性倒是很熟悉。”
晚风将汤放好,又在外面加了食盒,这才道:“晚风自王爷来北府起就伺候王爷,已经两年多了,王妃嫁进王府后,晚风才过来伺候王妃。”
黛玉没有作声,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晚风,绛紫的衫子不失端庄,俏丽的眉眼带着一种自来的精俐,自第一眼见到晚风,黛玉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和以前贾府的平儿有的一拼。
缓缓地坐下来,黛玉轻轻的道:“晚风,我问你一句。”晚风忙道:“王妃有什么事吩咐就行。”抬起头,黛玉明如秋水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晚风,一字一句的道:“王爷恐怕不止让你来服侍我吧。”
晚风慌忙避开黛玉的目光,低低的道:“王妃多心了,来之前王爷就吩咐过,王妃初来王府,府里人多事杂,一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要晚风好好提点着王妃,免的碰到什么让人闹心的事。”
暗暗的冷笑了一下,黛玉缓缓地抚着腕上的玉镯,柔声道:“原是这样,看来是我多想了,不过……”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忽听床上的水溶轻轻的咳了几声,黛玉和晚风不由走过去,却见水溶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去。
晚风为难的道:“要不王妃先歇着,这里就让我们守着。”想了一下,黛玉道:“反正我也睡不着,你们先去歇着吧,等王爷醒了我会唤你们的。”
晚风还在犹豫,却听窗外紫鹃的声音道:“晚风姐姐,厢房的小凌刚才过来找你,说是有事。”晚风应了一声,只得对黛玉道:“那请王妃先守一会儿,晚风去看看。”
夜色渐渐的深了下来,夜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黛玉听着外面犀利的风声,竟然觉得有些发凉。
床上,水溶似乎睡得很沉,均匀的呼吸声隐约可闻,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黛玉情不自禁的想起两人的初见,落梅宫前的默契,洪云轩里那一道寒如冰刀的目光,还有……
细细的静下心来梳理和水溶相识相处的一幕幕,黛玉竟然一下子发觉,无论水溶对自己怎样冷淡,但是自始至终,他从没为难过自己,而且似乎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维护着自己,即使嘴里的话说的咬牙切齿。
想到这些,黛玉的脸不由红了起来,在灯光的映衬下,真真压倒了桃花。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黛玉忽然一下子醒了,睁眼一看,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坐在软垫上睡着了。
对面的床上水溶似乎睡得不安稳,微微侧倾的身子,紧紧皱起的眉头,本来白皙如玉的脸上潮红依然如故,带着一种病态的静美。
想了一下,黛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轻触了触水溶的额头,觉得微微有些热,刚要直起身,却听水溶低低的喊了声:“水。”
转身回去倒了杯水,黛玉却见水溶依然没有要醒的样子,刚才的那声不过是无意识中的呓语,怔怔的端着水站在那里,黛玉不知自己该不该唤醒水溶。
好像是心有感应似的,水溶忽然缓缓地动了动,由于灯光有些亮,他好看的凤目微微眯着,随后一下子睁了开来,炯亮的目光一如平常般凌厉。
垂下眼睑,黛玉轻轻地道:“王爷不是要喝水吗。”收起犀利的光芒,水溶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刚才一下紧绷的心松弛了下来,酒意不觉涌上了头,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迷蒙。
见水溶不做声,黛玉轻轻地道:“王爷想是不渴,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黛玉让人进来服侍王爷。”
说完,黛玉刚要转身,却听水溶缓缓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这难道不是你的事。”黛玉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道:“恐怕黛玉服侍不起,一个在王爷眼里别有用意的王妃,王爷难道还放心。”
静静地盯着黛玉,水溶没有做声,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深潭迷谷,内敛深远,渐渐的,修长的凤目眯了起来,黛玉即使隔着那么远,也觉出了一份无处不在的寒意。
轻轻地冷笑了一下,水溶道:“王妃今日恐怕是忙着服侍别人去了吧,这一整天下来,又是太医又是什么的,也难为王妃能应付的过来。”
黛玉本就是聪明敏感的人,刚才和晚风的一席话就让她觉得心里有些堵堵的,此时听到水溶阴阳怪气的话,更如冷水泼面,明知道水溶所指的是今日温宁来的事,却依然将杯子一放,冷冷的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欢服侍谁就服侍谁,还有王爷既然已经醒了,那就请离开,黛玉这里恐怕服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