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词语,可以形容沈陆此时此刻的行为:恩将仇报,以怨报德。
我辛辛苦苦把东西搬过来照顾你,你反倒过来害我了?恐惧消失得一干二净,心中燃起来的是熊熊怒火。
我冷笑看着沈陆:“沈陆,你什么意思。”
那柄尖利的匕首,仍然抵在我的脖子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仍旧站在我的背后,即使我不转身,也能够感受到他无声的压迫力。
沈陆仍然笑盈盈地坐在阳光下,对我的冷笑不急也不恼,他的眉眼轻勾,整张脸俊美非常。
随即他轻轻说道:“把刀放下罢,我怎么能手刃恩人呢。”
我背后的男人却忽然一声轻哼:“少爷,安然跟您谈钱的人,我可不认为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
虽然这个男人这么说,但是他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仍然收了回去。这匕首一收,背后男人无声的压迫感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见他一收匕首,我回头一望——没有人——他到哪里去了?
沈陆仍然坐在刺眼的阳光下对着我笑,他说:“小清伶,你在找什么?”
“我当然是在找你的好朋友了。”我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你的好朋友任性得很,不敢出来见见面?”
沈陆的嘴角一牵,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说道:“小清伶,你生气了?”
我仍旧冷淡地看着他:“遇见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难道我不该生气?!”
随即我站起身子来,冷漠地再看了沈陆一眼:“既然你这么不诚信,那就别怪我毁约了。之前的钱我收下了,剩余的钱我也不要了。再见。”
“可是小清伶,你还记得你右手心的毒吗?”沈陆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他的表情一点不因为我的行为而受影响。
“呵呵。”我再冷笑了两声,朝他伸出了右手掌来,原本右手心的红色印记,现在消失得只剩一点了,“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毒吧。”
沈陆的眉眼微微一挑,有一种霸道总裁即视感。只是看见这种表情,我更加火冒三丈了。
我说:“我估计这东西,就是一种特殊染料罢了。大少爷,不要因为我们小小一介农村人,就没见识没修养。有时候世界也不像你想的那么浅显。”
收回了手掌,我冷漠地再看了沈陆一眼,这样的男人冷漠无情,我根本不想再碰。
我说的话没有对沈陆形成丝毫影响。
罢了。我转身便要走,沈陆笑盈盈地又开口了:“小清伶,我见你脸上那掌印鲜红。怕是村子里有人欺负你了罢。”
这掌印应该就是昨天晚上被扇的,那王三婶下手果然重,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却不知道这掌印现在还没消。怪不得我那楚楚可怜的哭戏那么触动癞子娘了。
“呵呵。”我只能呵呵两声,整个人都启动了嘲讽模式,“怎么大少爷,你准备出手帮帮小农女了吗?”
沈陆仍然笑着接下了我的嘲讽,只是他的话语又闷闷地飘向了另外一边,他说道:“山洞里太潮了,我不想住这里了。”
这前后的问题逻辑风马牛不相及,我接着嘲讽说道:“那你可以叫你好朋友背着你,建所房子看看月亮,爬爬山追追日光。”
我这莫名其妙的话,居然把沈陆逗得更开心了,他哈哈大笑道:“不知道阿是有没有,但是我没有这种嗜好。”
原来他的随从兼保镖叫做阿是。
沈陆的脑回路非常奇怪,居然一下就了解到了我的嘲讽点。
我再看了沈陆一眼,这时候从后方,幽幽的一个男声传了过来:“少,爷。”
“是。是。”沈陆连番称是,随后还捂着肚子说道,“哎呀,笑得肚子好疼。”
那是你把伤口给笑裂了吧大少爷。
好不容易等沈陆笑完了,他才说完了他的下半句话:“小清伶,所以我要去你家屋子里去睡。”
我看着他:你说的话有任何前后联系吗?
沈陆恬不知耻地说道:“好吗。”
我转身就走。
沈陆继续胡说:“小清伶,你还记得那一晚上我们的缠绵吗。”
我:“……”
其实我不害怕丢人,反正背后那双眼睛是沈陆的熟人。
于是我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的笑容来:“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你,不,行。”
呵呵。跟一个三十七的老阿姨玩荤笑话?
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沈陆终于提及到了重点了。
他说:“我给你钱。”
我脚下一顿,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多少。”
沈陆也在这日光下站起了身子来,抛却他恶劣的习性不说,至少他长得有模有样气宇轩昂。他走到我的面前来,在我的手心又放下一锭银子。我掂了掂,跟之前的五两差不多的重量。
有钱好办事,虽然我讨厌他时不时威胁我的命,但是这钱到了眼前,怎么可能不赚?
可是该怎么把沈陆名正言顺地搬进村子里去呢?
我将眼神放在沈陆的身上,仔仔细细把他打量了个遍:该怎么把这个大活人搬进村子去呢?
沈陆却一眼看清了我的疑惑,他说道:“不用你担心。”
他的手微微一晃,一张小巧的东西便出现在他的手心之中。这小巧的东西是肉色,薄薄的一层,上面镶嵌着鼻子,还留有眼睛的洞口。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沈陆便轻声说道:“过来帮我戴戴罢。”
藏在我们背后的神秘男人,沈陆的随从兼保镖阿是。便有如一阵风一般,从我的面前刮了过去。
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步法,他便已经站在了沈陆的跟前去,这时候我才终于看见这男人的身形,他着了一身素色的衣裳,看起来平凡无奇,像极了乡间的服装,看来大少爷家的随从待遇条件,也并不是很好啊。
阿是还在帮沈陆戴那人皮面具,沈陆大少爷十足地站起来伸着脸,就一动未动了。
我正暗暗思忖,见着那背影,却越见越眼熟!
脚下一巅,慢慢踱了两步,到了这二人的面前去,轻轻垫着脚尖去看一眼。心下立马吸了一口寒气——
这阿是的脸,是一张二癞子的脸。
那大蒜鼻,那细致入微满面的麻子,与那二癞子本身居然相差无几。
阿是已然帮沈陆戴好了人皮面具,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二癞子。
一个笑,一个不笑。
天啦!
我想起来在那天清晨,摸着我的手吃着我的豆腐,伸出食指跟我说“嘘”,轻言细语地说着对我威胁的话。
那一个二癞子,想来就是这个阿是了。
那时我惊异二癞子居然有智商了,但是并没有多想。
原来自那时候开始,阿是便用人皮面具化作了二癞子,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怪不得,怪不得自那之后二癞子便没有来骚扰我了——因为从那时候二癞子便不见了。
那么,原本的那一个二癞子呢?
沈陆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的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张丑恶的脸,所以这笑容也自然显得猥琐了。
沈陆也伸出食指来放到嘴边,他纤长的手指看起来十分干净,指节分明满是利落的轮廓,这一双美好的手,竖在了面具肥厚嘴唇边上,怎么看都是不相称。
他轻轻地“嘘”了一声。
沈陆说:“我用了一些药,让他悄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