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卢俊山如此作为,天星派随行众人俱不是庸手,当即纷纷扬手劈下船舷或甲板,腾身而起,朝着岸上激射而去,一时江面上人影纷飞不迭,极是热闹。
可惜那些舟子船工却没有那样的好身手,运气好些跑得快些的还有天星派的高手挟在腋下救上岸,或有不及奔上前的也只能落入水中听天由命了。
且说卢俊山挟着徒儿在峭壁上几番借力轻松翻了上去,不想脚跟还没有站稳便瞧见上面早有数人守候,当下眼瞳微缩,一伸手就将全英拨在身后,冲着为首之人略一拱手,沉声道:“未知阁下是何方神圣,为何要设下埋伏阻我去路!”
那为首之人却是个年轻人,约摸二十余岁,生得高鼻阔脸,很是英武,此时一见卢俊山开口,长眉一扬,露出一个微笑来,温雅地还了一礼:“区区魏海明,听闻天星派卢掌门一手摘星掌冠绝天下,区区慕名已久,特意在此等候,专为领教卢掌门高招,还望卢掌门不吝赐教。”
卢俊山冷笑一声:“既要同卢某较量武艺,阁下划下道来,卢某无有不应之理。然阁下却在此险地设下拦江铁索,令我天星派众人险些丧了性命,如此小人行径,岂是英雄所为!且阁下前后不挑,非在卢某率众赶赴青阳山诛魔大会之际设伏于此,依卢某看来,恐怕阁下所言较技是假,奉那血魔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卢某才是真的罢!”
魏海明微一挑眉:“卢掌门果然慧眼如炬。”眼神往悬崖边上一瞟,唇边露出来一丝微笑:“天星派果然高手如云,区区特意选在如此险地设伏竟然都没能留下一两个,果然不愧是武林正道巨擘中坚——”
话音犹在空中缭绕,他的身影倏忽不见,却见数丈之隔的卢俊山身形蓦然一动,也不见如何蓄势,猛然一掌拍出,雄浑内力奔涌而出,挟着一股凌厉劲风瞬间席卷而至。
啪啪!
卢俊山同魏海明一触即分,脚下未曾移动分毫,只脚下所站坚石往下沉了半分。卢俊山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了一下,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摘星掌虽不能称之为独步武林的绝学,但其精妙高深之处亦非寻常武学能比,他自幼修习摘星掌,至今已逾五十载,可说是将这一门武学练得炉火纯青,等闲人绝非他的对手,就是同辈中能胜过他的也绝不超过二十之数,不想这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然能跟他力拼而不落下风,甚而论及内力还比他雄厚几分!
这年轻人是从哪里来的怪胎,就算他打从娘胎起就开始练功,至今也不过二十余载,怎会有如此雄厚内力?!
一念尚未转过,卢俊山只见那自称魏海明的年轻人唇边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意,身形微动,当下心头一紧,不敢怠慢,双掌一错迎了上去。
场中两道人影快至绝伦,只能依稀瞧见淡如轻烟的人影缠斗在一处。
啪啪啪啪!
拳脚相击之声并发,以全英的眼力,竟然看不出来两人如何过招的,一时心中大为警醒,暗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亏自己还以为自己的功夫颇拿的出手了,在真正的高手跟前还是不值一提,看来以后还得戒骄戒躁才是。
“全英,这些究竟都是什么人?”此时紧随其后渡江的天星派众人纷纷上得岸来,老成持重的胡长老问道。
全英刚要答话,忽听场中一声轻笑:“素闻摘星掌大名,原来也不过尔尔。”话音未落,天星派众人猛然见得一条人影倒飞出来,全英看得真切,眼瞳骤然紧缩,想也不想即腾身而起,将卢俊山接下。
孰料他的手掌甫一接触到卢俊山的衣角,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道却猛然击在他的右肩,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全英大惊失色。他身后不远便是悬崖,崖下怒浪排空,若是掉下去必然九死一生!他正要扭腰极力稳住身形,却听耳边一道细小却清晰的声音猛然迸发:“快走!”
是师父!
全英已经来不及想卢俊山为何要将他打下悬崖,听到师父声音的那一刹那他一愣神,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便再也没有了扭转乾坤的机会,高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遽然落下悬崖。
“掌门师兄!”天星派众人没有料到会出此变故,一时大惊失色。
“卢掌门苦心孤诣,区区佩服。”魏海明身形飘然落在不远处,一派气定神闲。
卢俊山却狼狈得多,落地之后脚步踉跄,勉强才站稳了身形,胸腔鼓动几下,一道血箭蓦然自口中喷出,脸色骤然惨白。
胡长老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扶住,却被他伸手拂开,利如鹰隼的眼眸死死盯着魏海明,冷声道:“未知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血魔,却是卢某眼拙了。”
“什么,他就是血魔?!”胡长老听得分明,脸色勃然一变。非独是他,天星派众人闻得此言纷纷色变。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血魔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站到了他们面前,更没有想到,江湖人谈之色变的血魔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年不过二十许的年轻人!
魏海明拊掌一笑:“卢掌门果然聪明。”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天星派众人,他唇边笑意微敛,负手傲然而立:“闻得武林同道有意召开什么诛魔大会,不巧本尊便是那欲被武林同道诛除的魔头。”他啧了一声,摇摇头:“本尊一心痴迷武道,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奈何这偌大的江湖竟容不得本尊,只欲将本尊除之而后快。本尊自问并非宽容忍让之人,被人欺到头上还做个不出声的鹌鹑,既然有人想要本尊的命,须怪不得本尊先下手为强,先要了尔等自诩江湖正道的伪君子性命!”
“巧言诡辩!”卢俊山冷笑一声,神情一厉:“卢某此行正是为诛除邪魔而来,如今既然遇上了,说不得要为武林除去一害,倒也省却许多手脚!”
“巧言诡辩又有什么打紧。”魏海明微微一笑,显得极是温文尔雅,“自来成王败寇,本尊深以为然。若是你能胜过本尊,本尊便是死于你手也毫无怨言;若是尔等自诩侠义的正道敌不过本尊,须也怨不得本尊将尔等诛除干净,再冠上邪魔外道之名。”
他说着瞧着正努力拖延时间调息的卢俊山,眼神戏谑:“本尊倒是十分想知道,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伪君子,若是知道自己成了自己口中深恶痛绝的邪道会是个什么模样。本尊只要想一想那样的场面,就觉得真是说不出的舒爽愉悦,卢掌门,你以为如何?”
“邪魔外道便是冠上正道之名亦不过是沐猴而冠,徒惹人笑柄罢了!”卢俊山尚没有答言,一旁胡长老已经按捺不住怒目相向。
魏海明一笑,也并不辩解,反是饶有兴味地看向卢俊山:“卢掌门歇息的可够了?本尊为免有胜之不武之嫌,可是特特说了这许多来拖延时间,倘卢掌门还没有调息过来,本尊可再宽限一二。”
“竖子欺人太甚!”天星派诸人愤怒已极,胡长老更是怒发须张,踏前一步拦在卢俊山跟前,厉声道:“想要同本派掌门过招,须得先过了老朽这一关!”
“哦,你要替贵派掌门应战?”魏海明嘴角微勾,“本尊竟不知,所谓正道侠士,竟也会以众凌寡,如此行径,不知诸位有何脸面自诩正道君子?”
胡长老冷笑:“对付尔等邪道,自然不用讲究江湖道义!”
“哈哈哈!”魏海明大笑:“对付邪魔外道便不用讲究江湖道义?本尊不是第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每回听到仍然觉得可笑至极。”
他轻飘飘瞟了胡长老一眼,不屑道:“胜者王败者寇,本尊自来以为如此,尔等自诩正道,不过是仗着武力强盛凌压我辈中人罢了,而今本尊神功既成,岂会再有尔辈耀武扬威之日!”
“胡长老,你且退下。”
卢俊山伸手将胡长老拨开,直面魏海明,苍白的面上神情平静:“阁下何必废话,卢某虽然技不如人,亦会竭尽所能取你性命!”
“好!”魏海明轻笑,“说得好!既如此,本尊便如你所愿,取了尔等性命——”
话音未落,只见他轻轻抬手,对着卢俊山一招。
卢俊山才拉开架势,忽然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凌空抓来,胸口随之一滞,竟是说不出的憋闷,真气像是被无数石块阻塞了一般,一时竟然提不起来。突然遭遇此等非常变故,饶是卢俊山见多识广一时也不由大惊,不等他挣扎反抗,那股吸力陡然加剧,将他凌空摄了过去。
“掌门师兄!”胡长老大惊,他离卢俊山最近,当下想也不想的伸手向着卢俊山抓去,意图阻止魏海明的动作。天星派众人俱是发一声喊,纷纷冲了上来,却只见魏海明随手挥出一道掌风,便有数人胸口一滞,身形猛然顿住,不一时便委顿在地,唇边缓缓沁出一道血线来。
只挥手之力,竟然有如此之威,难怪数百年前正道侠士为诛除血魔竟然会弄得正道气运衰竭,险些便断了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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