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运转阴阳倒逆经心法,纪争便察觉出不对来。
体内真气所行处,经脉如同被锋利至极的刀锋寸寸割开,疼痛难忍。
纪争本待立即停止运功,向傅容询问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体内的血噬经真气像是突然就活了过来一般,自发的逆着经脉开始运转,任他如何努力收束也收束不住。
很快,那逆行的真气便已经运转一个周天,竟比他平常行功速度还要快,倘若不是体内经脉犹如被割开一般刺痛难忍,纪争几乎要以为傅容并没有骗他。
待逆行一周的真气冲入丹田的刹那,纪争似觉脏腑齐震,周身经脉犹如寸断,当下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身体犹如一滩烂泥软了下来,倒在大树底下。
“你……”
纪争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直直指向惊慌失措的傅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愤怒而不敢置信。
这厮果然没安好心!
靠运气的时候,贼老天果然还是靠不住啊……
这是纪争眼前化作一片黑暗时脑海中闪过的最后念头。
此时此刻,辜家庄。
裴辽大步踏入梅香苑内,将赶来阻拦的一干下人仆役都掀翻一旁,而后直直闯进连英儿的屋子里。
连英儿正为无故失踪的纪争担心,手上一件衣裳都没心思继续缝了,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
直到裴辽站到她跟前了,她才猛然醒过神来,随即在看清了来人是谁后便惊得跳了起来。
“你、你来做什么?!”
她脚下连退几步,差点被凳子绊倒,旋即醒悟过来,瞪着裴辽:“这是梅香苑!你竟敢擅闯?!”
“怎么,这梅香苑我来不得?”
裴辽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嘲讽的微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连英儿惊慌失措的表现,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他微微探头倾身,紧紧盯着连英儿,似乎正在盯着猎物下一刻就会扑上去的凶兽。
“你在这里躲得也够久的了,怎么,真以为我奈何不得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似是随意地伸手拿过凳子上连英儿还没来得及做好的衣衫,瞧了瞧,似乎很是惊奇:“哟,手艺不错。”
“给你那好弟弟做的?”
他嘴角挂着一丝笑,眼中却无比阴冷。跟着他手一松,那件还未完成的衣衫便轻飘飘落在地上。
他紧紧盯着连英儿,瞬时不曾稍离。而后就在对方惊怒的目光中,抬脚,落下,碾。
那件衣衫登时就变成了一团脏污的抹布。
他迎着连英儿愤怒的眼神笑了起来,很是满意的模样。
愤怒就对了。他本来也不是要来让她欢喜的。
两年前所受的耻辱,他可是分毫都没有忘记过。
就是眼前这个娇美的少女,他看上了她那是她的荣耀,但她不仅不对他感恩戴德,竟然还敢唆使自己的弟弟同他作对。
一想到那个目光凶狠、令他大失颜面甚而不得不远避他乡的少年,他的心中就陡然生出一股滔天怒火,伴随着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怨毒。
他想要将那小子撕成碎片!他想要听到那小子无穷无尽的惨嚎!他想要将所有见过他受辱场面的人统统杀掉,看着他们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求饶!
但碍于辜善芸那个贱女人,他不得不隐忍,不得不将自己的杀机掩藏起来,不得不将自己的欲/望和野心都藏起来。
而现在,事实证明,他所有的隐忍和忍耐都是有用的,都是有价值的。
苍天果然不负他!
“对了,你现在应该是在担心你那好弟弟的下落吧?”
欣赏够了连英儿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裴辽好似终于想起了这么一出,轻佻的语调带着三分恶意三分嘲弄还有三分雪恨的快意。
他满意地看到连英儿瞪大了双眼,神情又惊又怒,抬起一根葱白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指着他,声音从齿缝里被挤出来:“你、是你!”
连英儿只觉得一股无边怒火陡然烧起,跟着直冲天灵盖,将她对裴辽隐隐的惧怕也烧得一干二净。
纪争的失踪果然同这**有干系!
自辜善芸离庄之后她就一直担心纪争会被裴辽报复,昨日之后就不见了纪争的影踪,这让她心里的担忧一直都放不下,要不是泉儿跟她说纪争昨日行色匆忙找过她,她已经忍不住要找上裴辽质问弟弟的下落了。
不想她还没去找裴辽,对方自己竟然就上门来了,话里话外还透着知道纪争下落的意味,这对连英儿来说不啻于纪争已经遇害的铁证!
两年前纪争浑身浴血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闪现在脑海里。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握起来,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血肉里而不自觉,愤怒将她的眼睛都要烧红了,也将她的理智都焚烧殆尽,然后——
“啊——”
她嘴里发出一声狂乱的喊叫,猛地朝裴辽扑了过去。
这个人,面前的这个披着人皮的**,不生啖其血肉不足以平息她心头之恨!
裴辽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扑过来对着他咬牙切齿又踢又打状若疯癫的少女,冷笑:“你那好弟弟可不是我在背后害他,而是他自己找死!”
他凑到连英儿面前,那双眼睛带着无限恶意,紧紧地盯着少女,嘴角扯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一字一顿:“偷师学艺乃武林大忌,那小子犯了这一条,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个死字!”
连英儿猛地抬头,在听到那个“死”字之时身体都绷紧了,周身如坠冰窖。
裴辽瞧着她惊愣而恐惧担忧混合的神情,嘴角的笑意十足残忍。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得罪了老子的谁也不要想好过。这个声音在他心中激荡回响,在当下的情境中,让他生出无尽的快意来。
但这还不够。
他在心里发了誓,要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侮辱过他的、看过他笑话的人千倍百倍的还回来。他要让少女更加绝望,然后任他玩弄。
他偏过头,嗅着少女幽幽的体香,在她耳边如**般轻声呢喃:
“那小子早就谋图不轨,你不过是给他利用的工具……如今他惧怕刑罚连夜逃走了,分毫不顾会给你这个姐姐带来什么灾祸——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弟弟,就是这么一个阴狠毒辣自私自利的小人,你却把他看得像是亲弟弟一般——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像是戏台上的丑角一般?”
他微微笑了起来,语音极尽轻柔缠绵,那些字眼却专挑戳人心的往外说——
“你瞧,你从前不是最害怕落到我手上的么,如今你那好弟弟怎不回来救你了?——醒醒吧,你不过只是一个让他能够顺利在辜家庄安身的工具罢了,捞足了好处,人家还哪里顾得上你?……”
“呸!”
连英儿听得心头火起,扭头照着裴辽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她可不是那种别人说什么都信、自己毫无主见的女子,咬牙冷笑:“别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你这**!无耻败类!自己下作便以为旁人都跟你一般下作,我呸!我警告你,若是敢动我分毫,等小姐回来,定饶不了你!你就等着被庄主逐出门墙吧!败类!”
裴辽顿了好一下没有动作。
然后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跳动了一下,抬手揩了一把脸上的唾液,目光立时由阴冷转为森寒,眼中杀机涌动。
但他并没有立下杀手,只是定定瞧着目光凶狠瞪着他的少女,而后不怒反笑:“你以为你的大小姐能救得了你?”
“你大约还不知道,昨日庄主连夜出庄,只因我的好师妹行走江湖时为了个男人与人结怨,不想自己学艺不精给人打成了重伤,眼看不治——呵,为了个男人!”
他冷笑一声,眼神一厉,话音倏尔转为狠厉,似要将满腔愤怒怨毒都倾泻了出来:“下作的贱/人!婊/子!自己放/浪/淫/荡还敢拦着老子的好事!这就是报应!死了也是活该!”
大小姐出事了?!
连英儿神情呆愣了一会儿,一时叫这个消息镇住了。
她脑中念头急转,不过片刻,心中陡然明晰如镜——
难怪裴辽会选在这时候发难!原来庄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事!
少女轻蔑地看着裴辽那张因为怨怒而扭曲的面孔,冷笑连连:“不过是个无胆鼠辈,还有脸道别人是非?!若不是小姐出事,你有胆敢在庄主眼皮子底下犯事?借你十个胆子谅你也不敢!”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古人诚不欺我!你也不过是一只只会趁着老虎不在耍威风的猴子罢了,呵!可笑,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威风厉害……”
这话何止是在揭裴辽的伤疤,简直就是拿着刀子狠命往他心口扎了。
裴辽脸容登时更加扭曲,目光怨毒,猛然出手扼住她的喉咙,咬着牙狠狠道:“老子看你待会还怎么嘴硬!”
他反手将连英儿摔在床上,紧跟着就扑了上去,不顾连英儿的死命挣扎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
连英儿惊怒交加,万万没有想到裴辽竟然会如此**。
她死命挣扎着想要逃出桎梏,奈何体弱无力,如何斗得过身强体壮的裴辽,一时只能任由对方动作,巨大的愤怒叫她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这**,这畜生!
老娘就是死也不能让这**得逞!
一道念头陡然划过脑际,连英儿一丝犹豫也没有,狠命朝着自己舌头咬下,目光中闪烁着的,是同纪争如出一辙的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