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容月也已经恢复了正常,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棠圣三人便简单吃了早饭,打算去寻李三儿。店小二收拾桌子的时候,棠圣问道:“不知这李三儿家住何处?”
“家?”店小二“噗嗤”一声笑了,“他哪里来的家!”笑完以后这店小二又开始八卦起来了,“早些年的时候这李三儿还是三角城里的商人,经营布匹买卖,有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也挺富实。有一次他们全家出城说是去游历山水,但是突然有一天,这李三儿蓦地从城门外疯癫地冲了进来,披头散发的,衣服上也满是灰尘,他双手不住地抓挠着脸颊,细看去,那张脸早已烂的不成样子了,煞是骇人!”店小二瞪着眼睛望着他们三人,仿佛亲眼看到了李三儿溃烂的脸颊,他接着说道,“然后城里人就谣传李三儿疯了,他们一家不小心走进了……走进了那里,他的女人和女儿都被杀了,他一个人侥幸逃了回来,但是精神却不正常了!”
泠长风凝眉道:“为何会传言他去了陆中岛?”
听到“陆中岛”三字,店小二不禁打了个哆嗦,道:“李三儿后来一直精神恍惚地自言自语,说什么鬼了,放过我了之类的话,再加上他的女人和女儿无故失踪,因而就有了这个谣言。”说到这儿,店小二忽然神秘地凑近棠圣三人小声说道,“有一次,我在不远处忽然看到他在用刀剜自己胸前的肉呢,嘴里还嘀咕着‘虫子’什么的话。”
虫子?泠长风皱眉思索着,忽然想到了陆中岛虫之国,不免诧异,难道李三儿真的去过陆中岛?那么他又经历了什么事情才如此癫狂呢?他的亲人去哪里了?
棠圣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不是说李三儿是商人吗,但是貌似他的身手也很好!”想起昨天傍晚李三儿将守城士兵打的落花流水,那些士兵至少是经过训练的,却被他如此轻易地摆平了,不禁有些诧异。
“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店小二说道,“不过听说他小时候跟着一个什么武师父学些拳脚功夫。”
棠圣缓缓点了点头。
一切的一切就像被困在迷雾里了,只有拨开层层云雾才可看清真实。
走出客栈的时候发现天还是比较晴朗的,昨晚的细雨并没有打湿地面,只是整条街上没个人影儿,看起来异常萧索。
“我们该到哪里去找呢?”容月问道。
棠圣忽然想起了苏亦天,若是他还在的话就简单多了,直接请式人去寻便可。如今只有靠他们去寻了,好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只是三角城的一角,地方小点,找起来就容易得多。
“昨天傍晚李三儿似乎是向西走去的,我们先沿着这条街寻去。”泠长风建议道。
棠圣和容月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一起向西走去。
随着日头不断升高,竟然有些燥热起来,这三角城地处北方大陆的最北边,但是三面环山,因而有些沉闷。走了许久还未曾发现李三儿的踪迹,容月竟不觉有些饿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也不知是泠长风耳尖还是因为他一直贴着容月走,把这咕咕声全部听进了耳里,因而笑着说道:“月儿,你饿了?”
容月一听脸刷得红了,这早饭吃过不久,她竟然又饿了,一时有些窘迫。但是泠长风却没想到平时活泼甚至有些泼辣的容月竟然也会脸红,觉得煞是可爱,不禁心花怒放,连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
“你笑什么?”容月看到泠长风竟然笑了,顿时有气,用眼斜睨他。
泠长风望着容月生气的模样,但是眼角似乎瞟到了什么,于是摆手说道:“等我一下!”说着便跑向一边去了。
棠圣和容月望去,才发现这冷清的大街的一角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一时有些无奈,没想到泠长风此刻还有心情去买糖葫芦。
不一会儿泠长风就擎着几串糖葫芦来了,笑着递给容月。
容月接过糖葫芦的那一刻,心里异常波动,她想起苏亦天曾经也给她买过糖葫芦,鼻子一酸,竟有些眼涩。
但是泠长风转而认真地说道:“我问过老大爷了,这疯人李三儿早晨的时候常常出现在西郊的一个死胡同里,我们的方向没错,沿着这路一直走,或许一会儿便可以找到。”原来这泠长风不仅仅是买糖葫芦,而且还打听到了情况,这样看来,不用多时便可以找到李三儿。
棠圣又心生几分佩服。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便在一个死胡同里发现了李三儿的踪迹。
疯人毕竟有异于常人之处,昨天傍晚从守城士兵那儿抢来的长矛此刻早已断作几节,杂乱地横倒在地上,李三儿正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不知哪里捡来的破旧的布偶。他笑嘻嘻地看着布偶,然后柔声说道:“云儿,我的好云儿,你饿了吧,嘿嘿,爹这就去做饭,你在这等着爹,爹去去就来!”说完,李三儿迅速地站起身来,在这死胡同里慌乱地奔着忙着,他似乎走进了一间厨房,生起了炉灶,然后又慌张地跑到另一面,手里虚空地拿着什么,在空中挥舞着,好似在切菜,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云儿,你别急哈,爹马上就做好饭了……”
良久,他终于将做好的“饭”端到布偶的面前,抹了抹满头的大汗,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云儿,云儿,乖!来吃饭了!”说着,李三儿把“饭”端到了布偶的面前,送到布偶的嘴边。但是他立刻崩溃了,面前的布偶一动不动,李三儿腾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你怎么不吃!”但又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温柔地笑道,“乖,云儿,吃点饭才能长大……来,来,爹做的虽然没你娘做的好,但还是很好吃的……”但是布偶仍旧一动不动,李三儿瞬间怒了,他把“饭”用力地往布偶嘴里塞,还怒目喝道:“你倒是给我吃啊!吃啊!快吃!快吃啊!”说着说着,竟然又莫名其妙地呜咽道,“你给我吃啊……呵呵,呵呵……你吃啊……你……快吃啊……”但是显然,布偶是不会回应他的。
他忽然一甩手,猛然跺脚,开始胡乱地摔起周身所能触及到的所有东西来,而且一边哭一边笑着,听得人心里惶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