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司,杂役弟子管理署。
虽然昨日被打之后,荣执事给自己肿成猪头一般的胖脸上抹了一些消肿止痛的药,但脸上的痕迹一时还没有完全消下去,只能将自己的脸用围巾包得严严实实,躲在签押房内,谁也不见。
他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一边****着伤口,一边在心中谩骂着敌人。但一想到对方的狠辣,又生不起报复的勇气。
自己就不应该趟这个浑水,让卫氏商行和对方狗咬狗去吧,最好双方斗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自己才解气。
就在他意淫的时候,人事司的主事长老派人将他交了过去,一见面就是一方砚台砸了过来,直接在他的脸上开了个红黑相间的大染坊,然后又听主事长老破口大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城主派人来调查叶崇调动这件事,你要好好配合城主府的人,将事情交代清楚,把事情弄圆满了。若不然,你也不用在人事司干下去了,魔窟那边正缺少人员,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哪里锻炼锻炼。”
荣执事挨了主事长老一顿打骂之后,又被赶去了会客厅,在这里,他将接受城主府来人的质询。
感到大祸临头的荣执事,蒙头蒙脑的来到会客厅一看,熟人啊,城主府来人竟然是在那调令上盖章的师爷。老天有眼啊,劳资有救了。
那师爷面色木然、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给了对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转身回城主府汇报去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荣执事索贿不成,因此阵堂调动事情拖着不办,而卫氏商行给钱之后,荣执事便私自拉着城主府一起,给叶崇下达了强制调令。
但江城子在城主府中并未说出卫氏商行参与其中的话,甚至没有提强制调令的事,毕竟那强制调令被安新毁掉了,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尽快将叶崇调入执法堂才是主要的。
但师爷并不知道其中详情,接到调查的命令以来,净想着将如何将自己摘出去,按照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让所有的责任让荣执事背负。
在师爷起草的调查报告中,荣执事一手遮天,大肆收受贿赂,阵堂没有行贿,就拖着阵堂的调令不办,同时还伪造文书,骗取强制调令,随意调动杂役弟子等等,其罪行,怎么严重怎么写,怎么能让荣执事万劫不复怎么写。
可想而知,当师爷用一盏茶时间,一挥而就的调查报告摆在白城主面前之后,那个从前线归来的白城主是如何的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竟敢公器私用,无法无天,来人,将那姓荣的打入监牢,择期审判。还有人事司的长老都是干嘛吃的,碌碌无为,尸位素餐,给劳资全部丢到魔窟锻炼几年去。”
这时,隐在一旁的师爷悄悄道,“城主大人息怒,那人事司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城主履职不久,人心未附,就如此大动干戈,恐怕对您不利啊。不如严惩首恶,宽恕余者,建立威信,缓缓图之。”
白城主哈哈一笑,森然道,“知道宗内诸位大佬为什么放着众杰出才俊不用,反而要用俺这个粗俗丘八来担任望仙城城主这一要职么?就是冲着俺这一身的血性和冲劲,希望俺把望仙城好好打扫一番,你看看现在望仙城各司局机构,都成什么模样了,还怎么培养出优秀的外门弟子。将来到了战场上,这样培养出来的弟子,统统都是炮灰的下场。劳资正想着如何抓他们的把柄,没想到他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哼哼,既然如此,就别怪劳资心狠手辣。”
师爷阴阴一笑,“请城主放心,根据法度,荣执事滥用职权、收受贿赂、以权谋私、影响恶劣,某建议革除荣执事的职务,让他以重犯的身份,流放魔窟为奴一百年。其余长老等人,识人不明,玩忽职守,流放魔窟效力十年,以观后效。”
白城主一摆手,“不错,这等小事,你看着办,就这样吧。”
“是。”师爷慢慢的躬身而退,嘴角露出阴险的笑容。
执法堂的望仙城分部驻地,位于城中青龙大街的显要位置,距离城主府并不远,周围都是各大机构的驻地,与商家众多的朱雀大街相比,行人少了很多,颇有一些清静之感。
执法堂的总堂位于太虚山门之内,在青云十二峰中独占一峰,那仙峰名为青元,因此执法堂的总堂又被堂内弟子称之为青元总堂。而在朝云三十六峰中,亦有执法堂的堂口,名为执法内堂。
而望仙城的分部,则是十八外堂之一,也是人数最多的外堂,因为整个望仙城都可以算是太虚宗培养外门弟子的训练基地之一。
因此,出入执法堂分部的人,也是以外门弟子为主,除了几个在此担任主事长老、执事和管事的,其余的普通弟子都是外门弟子。在这里,除了坐镇于此的三大主事长老外,具体掌权的便是像上官宏那样的执事大人了。
安新虽然以前在总堂办事,但也是一步步从望仙城分部升上去的,对于一些长期不曾变动的执事和管事,大都还是比较熟悉。而那些执事和管事,也对安新这位堂主跟前的红人,表现的十分的热情。
于是,有安新的引荐之后,叶崇这个新人,也都跟分部的中层领导混了个脸熟。
到得晚间饭点,由叶崇做东,邀请这帮人到七星酒楼最顶层交流了一番感情,在席间由安新透漏一下叶崇在星夜商行的主事人身份,再加上上官宏刻意的吹捧,其余的执事、管事们不禁对叶崇刮目相看,不再将其看做一个有后台的生瓜娃子,而是将其看做平等的存在。
之后几天,江长老很顺利的为叶崇申请到了一个功勋,并以此将叶崇的杂役弟子身份晋升执法堂外门弟子。
而叶崇也抽空回了趟水运司,该交接的交接,该作别的作别,还特意见了司徒长老一面,对他的照顾表示谢意。
张大力、吴言和苏崖几人对叶崇的离去颇为不舍,当然,此时他们几个都算是星夜商行中层,倒是可以担负起修炼用的资源。但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兄弟感情,还是让他们颇为伤感。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们好好修炼,我已经和司徒长老说好了,等到明年五月的登天之路考核,都给你们报上名,只要不出什么差错,要不了半年,你们也可以成为外门弟子,咱们又可以住在一起了。”临走时,叶崇如此安慰大伙儿。
“不是啊,你一走,大伙儿就不能享受免费的修炼资源了。话说,人走可以,钱留下行不?”苏崖诞着脸道。
“滚。”叶崇笑骂道。
太虚宗对于外门弟子的管理颇为宽松,只需要每年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并通过年底的考核就行,至于平时是到各机构担任职务也好,还是自己闭关修行也罢,并无硬性规定。
当然,放松并不等于放纵,若是每年的任务贡献积分不够,或年底的考核没过关,随之而来的惩罚还是相当严重的。
因此,当安新带着叶崇到稽考院本部备注时,就看到稽考院宽阔的大门人流如织,无数的外门弟子进进出出,任务大厅人来人往,忙碌异常。
每到年底,稽考院都会在任务大厅开设上百个临时窗口,应对这种集中交接任务的局面,即便如此,每个交接窗口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队伍之间,甚至还有铜甲道兵在维持秩序。
看到这个熙熙攘攘的场景,叶崇不由想起了前世春运期间火车站的画面。
有着安新的带领,叶崇自然不用和普通的外门弟子一般排半天的队,而是通过一道侧门,拐进一间内部人员的休息室。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里不允许稽核院以外之人进入。”一个圆脸小姑娘警惕的盯着两人。
安新哈哈一笑,“我们来找关执事。”
那圆脸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他。”
然后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跑了,不一刻,一个圆嘟嘟的一脸和蔼之相矮胖修士,眯着眼睛疾步而来,见到安新之后,亮起了大嗓门喊道,“原来是安队,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安新嘿嘿笑道,“好久没看到关执事,心里挺想念的,所以特意来看看执事。”
关执事嘴一撇,“少来,老夫信你才有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说吧,是不是想替这位小兄弟求情,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若是小几个贡献分什么的,老夫还能想想办法,若是想打年底大考主意的话,趁早死了这条心。”
安新立刻义正言辞的道,“关老,你这就误会了,我安新是那样的人吗?我这位叶崇兄弟,前两日才刚刚由杂役弟子破格晋升为外门弟子,按照宗门法度,晋升不足三个月的可以申请免考,我这不是来找你走个程序么。”
关执事上下打量叶崇一眼,扫了一眼背在其身后的奇异长剑,不由瘪瘪嘴,嘟囔道,“又一个背景深厚的,得了,今年免考手续我给你们办了,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年看你们怎么办?”
很显然,关执事产生了误会,以为叶崇是被人关照才提上来的,本身并无什么本事。
这其实也容易理解,毕竟叶崇先天一层的修为在那里明摆着,而体修在太虚宗乃至整个人族中并不太受重视,因此也没有完善的职业等级体系,因此,人族中衡量修为的普遍观点便是以法修体系的修为为主,这一点在高等修士中间,尤其多见。
以人族的体质来说,或许体修在初期面对法修可能会占有一定优势,但在筑基之后,这个优势就已逐渐丧失,到了金丹之后,特别是凝炼了金身法体之后,在两者的较量中,法修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而人族体修者,对于血脉的依赖度较大,且受限于人族种族体质,在体修一道上,人族远远比不上先天体质强悍的魔族与妖兽,纵然有几个天纵之才,也无法挽回在种族之间巨大的差异。这也是上古体修渐渐没落,近代法修兴盛的主要原因。
尽管被那关执事误会,但叶崇并不在意,平心而论,叶崇便是参加年底大考,单单凭着幻星剑,就几乎可以横扫筑基以下的外门弟子,但那不是叶崇本身的实力,而且目前,就叶崇本人来说,需要的是闷头提升实力,而不是高调出风头。
很快,关执事就把年底免考的手续给办妥了,很不耐烦的跟安新道,“快走,快走,下回别再拿这事儿来烦我,年底你们不知道我多忙。”
安新哈哈一笑,趁着无人注意偷偷的给关执事塞了个红包,方才把关执事哄得转怒为喜。
叶崇看着安新熟练的手法,心中暗自吐槽,卧槽,小安子也跟哥学坏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二人辞别了关执事,迈步挤出了办事大厅,正走到门口,忽然听得有人在叫,“咦,这不是叶崇么?你这个小小的杂役弟子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