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手持金蝉剑,对紫袍道人步步紧逼,几息之间,二人便已交手了上百回合,叮叮当当的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四周树木被狂暴的剑气切割的七零八落,如同台风过境一般。
紫袍道人越打越是心寒,却苦于脱不出身发出飞舟遁逃。对方的剑势咄咄逼人,绵延不绝,便连秘技都使用了好几次,也不见对方有力竭之感。而且,自己手中的上品法刀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缺口,若是再僵持下去,这柄法刀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被斩断。对方手中的长剑,毫无疑问是灵器级别。这人修为不到金丹,便持有一般金丹修士都没有的灵器,又该是何等身份?
紫袍道人心胆俱寒,去意顿生。见一般手段俱都摆脱了不了对方的纠缠,只得心下一横,张口吐出一枚泛黄色的金丹。那珍珠大小的金丹滴溜溜的一转,随着紫袍道人大喝一声,“疾!”金丹便向安新射去。
金丹出现之时,安新便下意识的启动了天河真君赠送的极品法器灵龟罩。
随即,安新只听紫袍道人大喝了一声,那金丹便刷的一下,消失在视野中,然后砰的一声巨响,灵光四溢。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只疾驰而过的龙象撞上一般,远远的抛飞了出去。
“极品防御法器!”紫袍道人嗔目结舌,暗中可惜。若是没有那灵龟罩,金丹必然能射穿其眉心,夺其性命。然后自己拿走对方的灵剑,找到路家老大,夺取秘藏。虽说杀掉对方可能惹来太虚宗的追杀,大不了自己抛弃澜江派基业,远走高飞,隐姓埋名。有秘藏在手,自己未必不能成就元神,逍遥自在。
主意已定,紫袍道人召回金丹,喷出一口精血,让刚刚经过剧烈碰撞而有些萎靡的金丹重现焕发了光彩。
随即,紫袍道人伸手一指,指挥着金丹轰向身形狼狈的安新。
安新虽有天河真君赐下的灵龟罩和天星阵两件极品防御法器,但御使法器也是要消耗自身元气的,品级越高的法器消耗的元气越多。若是以前,安新御使不了几下极品法器,便会耗尽元气,坐以待毙。但如今,以安新的身价,身上携带的极品疗伤丹、补气丹不要太多。
乘着紫袍道人给金丹喷血充能的时机,安新也翻起身来,吞下一枚极品补气丹,同时心中冷笑,看你的精血多,还是劳资的丹药多,跟哥拼消耗,你有多少精血?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安新身下的土石爆裂,被金丹之力轰成了一个大坑。
紫袍道人暗自冷笑。这回应该能够灭杀对方了吧,小小筑基居然就敢与金丹对敌,不要以为刚才本座谦让一番就是怕了你,那是本座给太虚宗面子,既然不知死活敢出手偷袭本座,那就要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
烟尘散去,原本讥讽对方不自量力的紫袍道人眼睛一突,只见对方被震的七窍流血,但依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然后取出一把丹药抛入嘴中,然后一边嘎嘣嘎嘣的嚼着,一边用眼神挑衅自己。
这是什么状况,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丹药?啊,本座失算了,这小子既然用得起灵器和极品防御法器,哪里还会缺丹药。
这时,紫袍道人心中如同一万匹***呼啸而过,望着黯淡无光的金丹欲哭无泪。大宗弟子果然惹不起啊,本座不玩了行不行。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本座可不能让路家老大跑了。得罪了此人,澜江派日后恐怕不得安生,还是早早取了秘藏,远走高飞是正经。
紫袍道人想走,安新却不答应,只见他取出一个六角阵盘,口中念道,“天星阵,困。”
六角阵盘放出光芒,投射出数百道星芒,将紫袍道人团团围绕,构成了一个困敌阵势。
紫袍道人大惊,又是一个极品法器,这小子怎么这么多极品法器?想本座也是一派堂堂派主,操持澜江派数十年,也才混了把不合用的上品法刀。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紫袍道人心中酸涩不已,同时也是恼恨交加,既然想要困住本座,那就让本座看看你到底随身带了多少丹药。
对付这等阵法,有些破损的上品法刀已经不够看了。紫袍道人只得再喷出一口精血,驱使金丹轰击天星阵。
困敌之阵的耗费要比单单防御的消耗要多得多。但安新不在乎,既然紫袍道人同样对秘藏起了觊觎之心,那么早晚要对上,与其在对方地盘上死磕,不如乘对方落单的时候下死手。
轰……轰……轰……
金丹接二连三的轰击着数百星芒形成的大阵,不断有星芒破碎又不断的重新生成。
安新一边不断的朝口中塞着丹药,一边杵着金蝉剑一步步靠近紫袍道人。
接连吐了几口精血,饶是紫袍道人有数十年修为,也是脸色发白,消耗过大。
到了此时,二人都已是筋疲力尽,强制支撑。
又轰了两次之后,紫袍道人终于放弃轰击,直接盘坐于地,也开始吞食丹药,恢复真元。只是在安新虎视眈眈的逼迫下,也不敢将黯淡无光的金丹收回修养,只得继续让金丹在身周环绕。
“小子,你知不知道,咱们在这耗着,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反而让罪魁祸首逃远。”紫袍道人满腹怨气,无力的道。
安新嘿嘿一笑,默然不语。
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林中响起,“你说的罪魁祸首是他吗?”
一个人头被抛飞了出来,紫袍道人定睛一看,那人头正是路家老大。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路家老大一路逃进了芦苇丛中,找到了藏于其中的一艘渔船。
这时,路家老大心生警兆,猛然回头,之间江边雾气中走出一个少年,手中持着一把长达五尺的剑。
路家老大心中一凛,正要挥刀砍向对方之时,忽然脑中一阵眩晕,只见对方身影恍恍惚惚,居然无法锁定。
“你就是路家寨老大路伯?”对方的声音声音忽远忽近,仿佛远在天边,又好似直接在心底冒出。
“是。”路老大只听自己直接回答,这种感觉很怪异。
“哎,若我所料不差,密匙还在你的身上吧。没想到为了秘藏,你居然连亲兄弟都可以陷害舍弃。”叶崇望着被幻力影响神智的路老大,发出一声叹息。
“你说的对。但当时如果我不这样做,只会白白丢掉逃脱机会。只要我活下来,靠秘藏,终有一天能为他们报仇。”路老大说的理直气壮。
“呵呵,那为什么你不牺牲一下,让路老四为你们报仇呢?至少在我看来,路老四更年轻,于剑道上更有天赋。”叶崇鄙视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老四剑道天赋是高,但于阵道方面却是一窍不通,想要开启下一层密库,需要极高的阵道造诣。而我路家五兄弟,也只有我的阵法修为最高,也最有希望破解下层密库的阵法禁制。所以,路家寨可以亡,我的兄弟们可以死,但只要我活着,终有一天能重建路家寨,能让路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路老大理所当然的道。
听着路家老大始终以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坑自家兄弟的话语,叶崇浑身发寒,卧槽,这货就是传说中那种“宁叫我付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之人,没说的,这种人绝壁不能留,留下就是大患啊。
杀意既起,幻星加大了幻力的输出,路家老大的神智迷惑的更甚,五官的感触像是被剥夺了一般,周围是一片无光、无声的世界。
叶崇持着剑,面对因陷入幻觉之中而毫无反抗之力的路家老大,心中却陷入了纠结之中,不论是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杀人。
叶崇犹豫了,尽管事先鼓起了勇气,找好了理由。但是真正面对杀人这个选择时,才发现这道坎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不管是替天行道也好,还是惩奸除恶也罢,那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杀人的理由而已。这一时刻,叶崇头一次暗恨自己过于清醒的头脑。
每一个人都有生的权力,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这个路老大,并不是一个恶贯满盈之人,只不过在生死之间,为了生存,选择了抛弃自己的亲兄弟。这种人无疑是卑鄙的、令人厌恶的,但不一定就是该死的、丧失存在权力的。
这个世界,舍生取义者毕竟是少数,多得是死道友而不死贫道的自私自利之辈。而自己不也是这里面的一员么。
叶崇想着,如果自己面临刚才的局面,如果自己和表妹同时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之时,自己会怎么办?将表妹丢下,自己逃跑?不,不会的。那样自己将会内疚一辈子,自己会生不如死。与其像一个行尸走肉般存活,不如拼死一战。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这就是自己与路家老大不同之处,每一个人都有阿克琉斯之踵,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触摸的逆鳞,自己的逆鳞便是自己的亲人,以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坚持。
我的剑,不为试剑天下,世间无敌;只为守护至亲,至情至性。
我的道,不求长生久视,永恒不灭;惟愿问心无愧,逍遥自在。
至于其他,或许与世间理念不符,那又如何?或许有人抨击谩骂,理他作甚?
我就是我,我就是叶崇。这就是我的路,我的道。
这一刻,道心坚凝的叶崇,只觉脑海之中响起了微弱的破壳之声,似乎有什么改变,似乎又没有变化。
但是,管他呢!
阻我道者,杀!乱我心者,杀!欲伤我亲人者,杀!
这一刻,叶崇道心似铁,手中五尺长剑轻轻一挥,路老大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对于叶崇来说,这是最为简单的一次杀人,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次杀人。
咿呀……咿呀……仿佛感应到了叶崇的变化,幻星发出了依恋的呼唤,轻轻触动了叶崇杀人之后略显暴虐冷漠的心情。
叶崇轻轻一叹,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哥还有宝贝闺女跟哥在一起。
这时,江心岛中心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元气爆炸之声,这是紫袍道人在用金丹轰击天星阵。
对了,还有小安子,也算是人生三大铁中一起嫖过娼的铁哥们,还等着哥去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