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朝心中十分忐忑,当爹娘都在眼前,听她提起了婚事,便是十分欣慰的看着她,于是她,说谎了,她不忍心爹娘为她操心,祸是自己闯的,既然苏青君都答应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先娶了他,日后再做打算也成,她只说想娶他,爹娘都吃了一惊,不过也答应了她准备一番求见君后求娶,只说成与不成还要看苏君后和五皇子的。
因她爹罗琼年轻时候曾被西晋敌军掳去惨遭羞辱,男女之事在他眼中便十分看重,他对两个女儿的管束从小就十分严厉,尤其是长女璃玉成婚以后,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今朝身上,她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其实也正琢磨着要给她寻一门亲事,自从苏君后上位以后,男子地位已有所提高,宫中太医院经过研究发现,男女早婚会使寿命变短,这便改了律法,女子十八可娶夫,男子则从十六也改成了十八。
阮今朝之前也并非全不通晓男女之事,也曾情窦初开,当然那枝桃花都被破坏掉了,在爹娘的询问之下,她支支吾吾便是将苏青君教她的那番话编排了一遍,于是,于是爹娘只道是青梅竹马前世冤家,她们真的去见君后求亲去了……
可是她实在忐忑得紧啊,成亲,可未曾想过要娶他苏青君啊!她隐约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虽然两个人是三天一打两天一闹,但也曾和他一起游戏,就像那时常玩的,过家家,你当孩子他爹我当孩子他娘,拌两句嘴了又生气了,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去。
后来拌拌磕磕的长大,因为那次的事,然后两个人彻底翻脸……
头疼,她忽然对于自己以后要走的路感觉到十分迷茫,原本这些时日刚开了个土陶馆叫守陶,刚来了兴致就发生了这种事情,顿时没了心思,爹娘进宫,阮今朝得了消息,说是土陶馆里有几个小公子想要试试,结果因为男女大防实在不方便下手相教。
她连忙赶了去,这刚开业还不十分完善,男女大防的确是她的疏忽,今朝心想应该招一个男工,这样才方便些。
到了守陶,小厮三喜早迎在了门口。
“小姐!”他急道:“您可来了!”
阮今朝点头:“人呢?”
“还在里面呢!”三喜道:“这不非要等小姐您来么!”
她走进馆子,前堂果然有两个人,本来以为是哪个贵公子耍脾气要见老板,这会见了却是心中犹如打鼓,那坐着喝茶的,可不就是容姒么!
只见他一身白衫,只往那一坐,真真的是淡雅怡人。
“容公子?”阮今朝走近:“要学制陶么?”
容姒轻轻点头,旁边一个小公子替他说了:“今个就来瞧瞧阮小姐你的手艺,咱们都想学学!”
守陶不光只卖陶制品,还教公子小姐们自己做陶品,当然,出一件的价格也是昂贵的,不过意义重大,刚开业也没几个人试学,因为制作土陶这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很多人宁愿花银子买一组。
“这个也是我疏忽了,”今朝不好意思地看着容姒:“店中现在没有男教,不如过两日再来看看?”
其实现在对男子教管已是十分松懈了,这么说也是怕人家多想,容姒端坐在桌边,似是思索了下,这才看向她,淡然道:“如今男子过了十八也不讲究什么大防了,阮小姐不妨展露一手让我们看看。”
“是啊!是啊!”旁边那小公子连忙附和。
容姒两人前来并未带小厮,那个是朝中官员家的公子,却是容绯的未婚夫柳蕴,因着京城名贵就那么几个人,阮今朝是识得的。
她亲自带着他们两个人,走进了里面制陶室,确切的说是一个长廊,一连串的制陶程序都要在这里完成,专为学者准备的,先是要选泥,黏泥的选择也是十分重要的,阮今朝会制陶纯属是巧合,前年出门跑商走到了一处少数民族,那里几乎人人都会制陶,常常是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起做陶,感觉十分温馨,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制作了无数个属于自己的陶品,阮今朝招了几个制陶高手,这便开了守陶。
在泥池中选了一块泥巴,阮今朝一边动作一边讲解,手中是喜欢的泥,她说着说着便是眉飞色舞起来,因这里的泥已经去过碎石和杂质了,所以少了不少麻烦,她为二人介绍的是最简单的大锅制作,只拿了泥巴,在一处加了水,不断加泥加水搅拌揉捏,不多时便是娴熟地和好了,之后是出形。
她坐在地上的矮凳,不断捏着手下的泥,表情十分专注,容姒和柳蕴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边,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认真地紧紧盯着手中泥坛,口中还对他们讲解着……
“这是一个简单的水壶,你们若是想学的话可以先制一口小锅,等手法娴熟了,再做喜欢的……”
柳蕴在他身后掐了一把,容姒连忙错开目光,幸好阮今朝全心都在手上并未注意到,若是瞧见了,还不知怎么想他呢,他耳边泛起红晕,坐直了身体,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手上,那个水壶已经初见摸样。
“看起来挺简单的,”柳蕴道:“容姒你试试?”
容姒点头:“试一下吧。”
见他跃跃欲试,阮今朝连忙住手,她起身让了位置,让容姒坐在那里捏手中的水壶,可惜他先前光只失神,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两下下去已然将水壶捏出了个豁口。
“不对不对,”阮今朝拿着一小块泥巴比划道:“要小些力气,轻轻捏着转动。”
容姒在地上又捡了一块,粘上去却又不能融为一体,转了两圈又是掉落下来,他也不急再试,结果仍旧是不能完转,阮今朝看着比他还着急,她手中泥巴捏了软些,便扶住水壶粘捏上去,他的手还上面扶着,转动间,她不经意碰触到了,脸都烧红了。
他仿佛没注意到她的不好意思,两个人一齐转动着,只柳蕴瞧见了容大公子耳根处的红云一直并未飘散……
也不知是室内热度太高了,还是心跳得太快了,阮今朝额上已然密密出了一层细汗,这本就不是两个人做的事情,结果水壶变成了大罐子,也只有一点形状,正是想着法子补救,忽听一声轻咳。
“咳咳……”
她不禁回头,只见一人美服华冠,容色不虞,正是靠在门口正是对她勾手指,示意让她过去,不是苏青君还能有谁?
阮今朝狗腿惯了,她不敢耽搁,连忙跑到跟前:“青君,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苏青君瞪着她,目光中竟是恼火熊熊:“你今个怎么没去?”
“啊……这个,”她能说她不好意思了么:“我有事啊有事,不过我爹娘不是去了么?他们做主就行。”
“还做什么主?”苏青君哀怨地盯着她:“完了,我父后不同意。”
“什么?”阮今朝傻眼:“那怎么办?”
从来都未见过他如此无措,她竟不知如何开口,不是说万无一失的么,那君后自来就宠着他,怎么就不顺着他了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苏青君委屈地看着她,半晌,他忽然又向前倾倒直接抱住了今朝,透过她的肩膀,利刃一样的目光直射向容姒,两人目光相撞,后者则错开了脸,淡定地摆弄着手中泥巴。
“喂……”还有别人呢……容姒还在呢……阮今朝只想推开苏青君,忽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鼓足了勇气,中气十足!
“父后说要摆擂台,给我选驸马,你会去吧?嗯?”
摆、摆擂台选驸马?阮今朝懵了,搂着她的双臂悠地缩紧,青君在耳边咬牙低语着:“阮今朝!”
她连忙挺直了身板:“去!我一定去!”
身后是破罐子碎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