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她不知道……
阮今朝赤身在浴桶中泡着,她缓缓沉入水中,憋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心中懊恼不已,这被人抓了个现行,往坏处想,捅到君后或者女皇那里,君后直接就会杀了她,说不定会牵扯到家人,往好处想,必然是要负责到底,男人的贞洁还是非常重要的,苏青君说得没错,他这般摸样无法嫁人,天家的面子更为重要,可是她根本没想到要娶他啊!
怎么就偏偏在就剩她俩的时候喝多了呢,脑中还有残留的记忆碎片,好像是青君的外衣被她倒酒弄湿了,然后非要给人家擦,屋内也没有别人,这便出了错了……
太女扶紫窝着火将她送回了家,此事不能张扬,更不能让女皇和君后知道,不然可要大祸临头,三个人商议了一番,当然其实是太女和苏青君商议的,她只是听着,最后决定让她爹娘去向女皇求亲,这边苏青君只要点头应下,两个人先行订下婚事,然后,然后再说,亦或是奉旨成婚,到时候二人若是做不了夫妻,便是一拍两散,和离便是。
等到那时候,苏青君是否处子便不重要了,这便是未婚男子和已婚男子的分别。
听起来不错,好像也只能这么办,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件事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可若说苏青君有意害她,根本不至于搭上自己,他从小道道就多,小的时候就是捉弄她,大了些变本加厉,虽不至于出人命,也总要见她灰头土脸才舒服。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像父母说明一切,她向来孝顺,也是个实诚孩子,说就得全说,像苏青君教她的那些话,什么倾慕已久什么青梅竹马云云,干脆抛之脑后。
也是泡了半个多时辰,水都凉了,阮今朝刚要起身,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的小厮如歌叫道:“小姐!小姐!要些热水么?”
“不必!你一会再来!”她连忙起身,听着门外离去的脚步声,拽过了一边放置的浴巾,经过这么一熏泡,身上欢爱的痕迹更加明显,这陌生的印记让她十分不悦,仔细擦干了水,这才穿上干净衣裙。
穿戴整齐,今朝坐在桌前,大铜镜里面是她迷茫的脸,别说是苏青君为失去的贞洁委屈了,就是她其实不也懊恼不已么,她本身就有怪癖,自小便不喜任何人碰她的身子,也因此从来洗澡都是独自完成,不想假手于人。
当然这怪癖跟五皇子苏青君脱不了干系,两个人的梁子可是小时结下,她五岁进宫,是扶敏的伴读,俩个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在宫中一同吃饭洗澡睡觉玩闹,当然还有读书。
儿时的玩伴都那般腻歪,那一年许是五岁还是六岁了?有些记不清,在扶敏的若兰殿中玩了大半天,弄得灰头土脸的,就在她房中洗澡,也是这样泡着,也是乏了,眯着眼睛趴在木桶边缘打瞌睡,苏青君竟然扮成小宫人进来,他低着头,背着手,到了跟前将手中东西一股脑都扔在了她的后背上面!
有软软的东西在她后背上面四处爬,还不只是一只!她的反应是光着身子跳出了木桶!就在她尖叫的时候,外面服侍的宫人跑了进来,帮她身上的小动物捉了个干净,原来是白白胖胖的蚕宝宝!
苏青君看她吓成那样,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是孩子心性,早忘记了他是皇子的事,光着身子就要冲上去揍他,结果别宫人拉开,偏还他挑衅地跺脚:“阮今朝!谁叫你成天像个跟屁虫似地跟着我四姐了!活该!”
在宫中,怎么能让她打到皇子殿下呢,他们拉住了她,可没捂住她的嘴儿,所以苏青君还没得意多久,就听见阮今朝嘲讽的声音凉凉传来。
“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小公子!比那些虫子还恶心!”
他顿时抓狂了,从小可是众星捧月夸大的,她竟然敢说他恶心,也顾不上谁了,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宫人怎么也没拉住,到底两个人是扭打到了一处!
这就是开始!从那以后她就落下了毛病,洗澡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接近,换衣服的时候也不许任何人碰触身体……
阮今朝的确后悔,自己就是太冲动了,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苏青君就等于麻烦,掐断回忆,她无奈的梳起长发,就简单挽了个小双髻,在两边各簪流苏小钗一直垂到脸边,仔细照了镜子,发现颈窝处有点点红痕,连忙又将剩余长发分成两边,捋到胸前,全部遮掩好,这才起身去见爹娘。
就在潇湘郡王府,一男子身姿挺拔,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仍可见当年风华摸样,随着年纪的增长,多年的朝堂生活,让他更加的沉稳,而此刻,显然他无法冷静,屋内没有任何小厮丫头,地下跪着子女四人,正是二女扶紫,三女扶羽,四女扶敏,五子青君。
“说!”他手边茶碗一翻到地:“这是怎么回事!”
“儿臣知错!”几个女儿齐心合力,却是只认罪不答话。
儿子失身,这是惊天大事,竟然还敢瞒着,真以为他是吃素的么!阮今朝在郡王府哪里能讨到便宜去,这事大有蹊跷!
“不说是吧,”苏萧低头看着几个孩子,强忍恼怒咬牙说道:“那就让我来猜猜,是谁的主意,谁来办的差!”
无人敢应,穿白衫衣裤的是太女扶紫,她偷眼瞄着妹妹弟弟,扶羽和扶敏都一脸苦色的看着她,唯有青君,好像没事人似地在一边跪着。
“烂摊子一出,兜住的定然是扶紫,羽儿向来是有勇无谋,引开暗卫这等事定是她做的了,哼!”他长袖一挥,忽然大喝道:“敏敏!”
扶敏心中一惊,她连忙应道:“儿臣的错儿臣的错!”
“是不是你给你弟弟出的主意!”苏萧道:“还不说怎么回事!”
“这……”说是不说?她连忙去看弟弟,一边跪着的男子身穿锦衣华服,他乌发冠得一丝不苟,丹凤眼,柳叶眉,俏鼻丹唇,仔细看来,还有些许吊眼梢,那眉眼间极像年轻时候的苏萧,只因年纪尚小,还显稚嫩,正是苏青君,他见姐姐以眼神询问,登时狠狠回瞪!
说了有你好看!
父后在上,扶敏哪怕他这个,她也是狠狠瞪他:不说才有我好看的呢!
苏青君先是一龇牙,露出一边的虎牙,那颗虎牙上面的尖尖就好像是扎到了扶敏心上,她可是怕了这个,不想薄唇一抿,弟弟眼中含泪,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她更怕这个,从小到大,哪肯让他受一丝委屈……
“女儿不知,”扶敏不敢抬头:“父后明察,小五、小五和今朝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怕他不信,她还硬着头皮大声道:“不信可叫今朝来问问!”
她姐弟一番眉来眼去,他看得清清楚楚,苏萧心中有数,阮今朝那孩子对青君可是能躲就躲,哪来的两情相悦,倒是自家儿子有倾心的苗头,男子贞洁多么宝贵,他许是年少,竟做游戏,他心中暗恼,让姐妹几人出去,单单留下了青君。
“青君,”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苏萧叹息道:“就那么喜欢她么?”
苏青君闻言站起身子,他抬眸看向父亲,那眼中全是愉悦的笑意,哪还有一丝委屈,挥袖拂去身上尘土,他三两步窜到亲爹面前,拉住他一边袖子摇晃道:“多谢父后成全!”
“哪个说要成全了?”苏萧看着儿子一脸的笃定心中堵得慌:“简直是胡闹!”
“怎么胡闹了?”青君脸上难掩忧虑:“她那不开窍的脑子都要相中别人了!”
“那也不至于如此!”苏萧教诲道:“你若早告诉为父,为父自有很多办法让她娶你,这办法千千万万,你怎么就偏选了最吃亏的!”
“……”这就是成了?
苏青君咧嘴笑了,看见父后瞪他,连忙闭上嘴巴,他一对虎牙微微咬着下唇,可还是没忍住,索性就吃吃笑了……
“多谢父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