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之上,一女子骑马在前,后面跟着辆华丽的马车,这人身穿紫色长裙,她高高坐在马上,浅笑盈盈,英美非常,却是真真淡雅怡人,两旁的百姓议论纷纷,她仿若未闻,依旧缓缓而行。
偏有心急的,马车上的车帘一挑,一个英气十足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他冲前面那女子叫道:“扶颜!你巡街呢这么慢!”
马上女子正是高阳郡主扶颜,她也不以为意:“爹!你坐车不累可我跑了一天了,这都快到了我歇歇不成啊!”
他狠狠摔下车帘,车里传来一声低笑,扶苏本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听见女儿的话睁开眼睛笑道:“你看,你千想万想的宝贝疙瘩,一天除了惹你生气还能干什么,你想她干什么!”
连城轻哼一声不再说话,正是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挑了一角窗帘,只见街道两旁侍卫林立,再一仔细看,不由轻笑出声,放了窗帘也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面闭目养神。
扶颜挑眉看着前面的马车,赶车的明显是找茬,一条大道不靠边非要在中间横行霸道,若是别个也许她不在意就让了,可这辆马车可不行,两排侍卫队站在两旁,看起来也像是才回的京城,想着逍遥郡王府的方位,她自认倒霉,两个人许久不见,见面便是你南我北顶头撞见!
没错!车队正是清越殿下扶曜的,他父子也是刚从辽国回来,不想却是刚巧遇见扶颜,这两个人要说有缘吧,也是缘分不浅,要说情意吧,却是两看相厌,因为彼此的爹娘经常因为对方吵架,所以,在连城和扶夕的心中,本应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二人,却只维系着表面上的友好,私下里,却完全是不顾及的狠话。
“表哥别来无恙啊!”扶颜完全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笑话,她爹娘还在车上呢,岂有长辈给晚辈让路的道理?
真是冤家路窄。
一人挑起了车帘,车内的扶曜端坐在侧,他头也不抬,淡淡道:“我爹爹病了,劳烦让让。”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倦容,车内的扶夕果然是歪在一边,大热的天气还盖着被子。
扶颜连忙下马:“舅舅怎么了?”
后面马车里的两个人也听得清楚,扶苏二人连忙下车相见,扶夕只是受了风,见了他二人忙招呼道:“晚点来府中一叙,咳咳……有事相商。”
连城忙应下了,等车队过去之后,这才想起玉竹的事,瞧见女儿撇了马,哧溜钻进了马车,顿时有了主意。
“扶颜一会去发帖子,就说你爹我宴请旧友!”
“发给谁啊?”她趴在母亲腿上,哼哼道:“不带这样滴,我腿都要跑断了!”
“必须去!”连城瞪眼。
“谁?”扶颜不甘不愿地说道:“先说啊,要是去舅舅家我可不去,一看那小子就心烦!”
“你!”连城恼了……
“还能有谁,”扶苏安抚了下马上要发飙的夫君,叹息道:“自然是阮府了。”
瞄~是阮府不是王府,这个没问题!
一边坐着姐姐,一边是爹爹,潇湘郡王府里,苏青君拈着一纸信书,这是表哥离去前留给他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无心便休,切莫强求。
他念出声来,苏萧本是端起的茶碗复又放回桌上。
“与你表哥学着些,”他提点着儿子:“别一门心思走到头!”
“学他什么?”青君将信纸按在桌上,仍是气愤难平:“学他一意孤行,非要和离求去?要是我的话,还能让炎月抬了脸?”
“你懂什么?”苏萧瞪了他一眼:“你呀,就是一根筋,想什么就做什么,你玉竹表哥不知要比你多多少心眼,这孩子走这一步可谓是棋高一着!”
“她们都和离了!”青君瞪大了双眼不解地看着爹爹:“父后还说他是棋高一着,我看是她们阮府欺人太甚!”
“呵~”苏萧再次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他叹息道:“哪个提及此事不说是阮家的不是?这便是玉竹的高明之处,他与璃玉新婚燕尔,正是情浓,璃玉对他的心意也是真真的,可偏偏多了一个炎月,这人偏还别无要求,安安分分,只你公爹罗琼可怜那孩子想要女儿雨露均沾,你表哥还未出招便认清了事实,那就是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妻主的爹爹,怎敢造次?他若是不容炎月,便是性嫉,若是求我做主,那就是仗势欺人,必然惹得一身的不是,和璃玉也定然是离心离德。”
“然后呢?”青君奇道:“难道非要忍着将妻主与人分享才是正道?就不能要那一心一意?”
“谁能愿意与人分享呢?”苏萧叹息道:“我儿还是小,比起你表哥总显稚嫩,他那哪是要将妻主推出去?分明是一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架势,不然怎么就病了那么久还不让我们过问呢!和离乃是权宜之计,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与你说的那句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一切总要有个结果,现在他就等着璃玉抉择呢!”
“父后~”青君站起身来,他崇拜地看着自己的亲爹:“还是父后想得通彻,青君怎么想不到?”
“我滴娘呀!”扶敏一拍脑门无奈道:“你们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啊!绕了这么一大圈子,不如直接说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嘛!”
“你懂什么,”苏萧淡淡道:“还不是你们女人逼的?那阮璃玉极其孝顺,不出此下策,哪能一击即中呢!若是她再不能明确心意,那和离也是好事一桩。”
“那现在呢?”扶敏百般无聊地对弟弟做了个鬼脸:“你爷俩继续猜阮家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简单,”青君飞快说道:“鱼叔叔定然是要去闹腾一番的!”
“嗯,”苏萧欣慰地看着他:“总算还没被今朝拐带傻了,你鱼叔叔誓死不嫁,只此一子,就像命根子一样,还能让人欺负了去?只怕是他就掉两个眼泪瓣儿,就有人给他出头。”
“父后~”扶敏撇嘴:“你这可真是幸灾乐祸的口气……”
话音刚落,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他站在门口处单膝跪下:“禀君后,高阳郡主一家到京了!”
“你看——”苏萧挑眉:“刚说到这,人就到了。”
挥手让那侍卫下去,他神态恍惚,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陷入了回忆里,喃喃说道:“有些人呢,他想要的东西只需伸手,就好命的有人送来,还有些人呢,就非得费劲脑汁,不折手段才能得到,老天真是不公平啊!”
姐弟两人面面相觑,只听苏萧又道:“父后这一生,从下人到一国之后,可谓荆棘遍地,有时候想想真的很累,青君记住了,你表哥就是你最好的老师,他的话你也记住,真的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苏青君将这话牢牢记在心底,他想着表哥,有了心事便是心神不宁,拿自己与他相比,总觉得还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若是其中有一点闪失,夫妻二人情断义绝,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起自己和今朝,总算有了进展,她对他的渴望是赤裸裸的,这让他放下心来,做了名副其实的夫妻,慢慢的,都会好的……
念及今朝,他别了父后和姐姐,赶紧回了后院,一路上胡思乱想总怕她的伤恶化了,还好,阮今朝已经将衣服穿好了,她拿着本书靠在床上轻轻翻着,打开房门,这场景倍觉温馨。
“还疼么?”青君快步走近,
不想吓了正看得入迷的阮今朝,她慌忙将手中的书压在了腿下,干笑道:“咳咳……你回来啦?”
“你看什么呢?”他心中起疑,走到床边去推她:“起来我看看。”
“你别看!”今朝牢牢压住,双手拦着他的靠近:“别看别看!”
“什么东西还怕我看?”青君皱起眉头:“难不成是谁写给你的东西?”
“不是……”她窘迫之极,呐呐道:“总之不是什么好书!”
“拿来!”苏青君伸手到她面前,狠狠瞪着她低喝道:“我偏要看!”
“额……好吧,你别后悔。”今朝期期艾艾的将腿下的书放在他的手上,想着上面的图,顿时不敢抬头了。
苏青君拿到手中,挨着她坐下了,这才打开书页,第一页只有四个大字——极欲宝典。
他啪地合上书页,恼道:“你在哪找到的?”
阮今朝偷眼瞥着他,小声说道:“没想到青君还看这样的书,想必也学到不少姿势了~”
“闭嘴!”青君只觉越来越热,这本书他看了一半有事就放在书架上了,中间还插着书签呢!他的确是想学习一番,可被她明晃晃地挂在嘴边,登时恼羞成怒:“这个是成亲前教养公公给的,我还没看完呢!”
“嗯……那你好好看看,”今朝扭过脸去不敢看他:“教养公公给的必定是好的。”
他真想立马就给书撕烂了,想着里面火辣的内容,不禁口干舌燥起来,先前行房事的时候,才开个头,就被扶敏给打断了,然后今朝还碰了伤处,现在脑中浮现的便是书中的几个……姿势,羞死人了!
手中的书越来越热,青君随手扔在床边:“谁要看这个了!”
“别扔啊,”她马上捡了回来,嘿嘿笑道:“挺有意思的,我看看。”
她可真是厚脸皮,他剜了她一眼,见她竟然真的翻开了,心中暗骂,却是像定住了一般,视线不由得随着她的手,缓缓划过书上的小图,阮今朝看得正是津津有味,这本书演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房事,其实是苏萧给的,原本就是宫中的秘书,后宫争宠的必备良品,里面许多内容都是市面上杂书上面没有的,也难怪她欲罢不能,一个正对房事充满着好奇的刚娶了夫君的女子,谁都忍不住好奇的心吧!
一页一页翻着,阮今朝咬着嘴唇,她心中仿佛着了一团火,热得手心都胀的慌,正是看到中间三人的段,苏青君也瞧见了,他一把捂住书页,急道:“这个你别看!”
不看?她扫了两眼,大略看了是两个男子侍候一个女子的图,下面还有解说,她僵硬地转过头去,才发现他就紧紧挨着自己……
“快给我!”苏青君一把将书夺了过去:“这就不是女人看的东西,你可别看了!”
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青君躲着她的唇,喘息道:“别……你的伤。”
“嗯,”阮今朝趴在他的肩头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真想要你。”
“等、等你好的。”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为自己的大胆羞涩。
“嘿嘿,”她抬起脸,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并且为自己能想到这么好的好主意而感到振奋:“青君那,反正我也给你娶进门了,咱俩就像真的夫妻那样好不?”
他俩现在不是真夫妻?他俩哪点不像真夫妻了?怒……什么叫反正都娶进门了?苏青君的脸色顿时不好了,他推开阮今朝,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回头冷笑道:“什么样的才是真的夫妻?阮今朝你懂得么!”
她张口欲言,他却是甩袖而去。
真的夫妻?她看向掉落在床上的那本书,难道不是那样么?
就在逍遥郡王府的后花园里,一个男子坐在亭中看着池塘中的荷花出神,他身穿紫色长衫,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淡雅之姿无人可比。
正是早就年过二十的扶曜,他看着水中花,想着父王对他说的话,心中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既然都说了,玉佩都退了,婚事作罢了,怎么还难展笑颜?
那人得意的笑脸在脑中不断回放,忽然心烦。
正是怔怔出神,贴身的小厮远远奔了来,他老远就喊起来:“殿下!容小姐请你去赏莲!”
容小姐?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