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尼摩船长指着他房间墙壁上的仪器对我说,“这就是航行所需的仪表设备。其中一些您都是知道的,比如温度计、风暴计、罗盘、六分仪、经度仪,还有日用和夜用的望远镜。”
我所留心的却不是这些常见的仪器,而是像压力计、海层温度测量表等新式的设备。尼摩船长在为我一一解释后说:“我必须让您知道,这里有一种便捷的原动力,它供给鹦鹉螺号一切光和热,它是这船上一切机械的灵魂,它就是电。”
“电?”我很吃惊,“电在当今技术下能产生的动力可是很有限的,怎么可能使您的潜艇行动如此迅速呢?”
“我的这个原动力可是靠大海供给原料的!”
“大海?”
“就是大海,教授,海中的矿物是很丰富的,我有许多方法来采集,但我常用的是一套快捷实用的方法。”
“什么方法?”我忙问。
“如您所知,每1000克海水就有27克的氯()化钠,我就从海水中提取钠来作为生产动力的元素,然后混合纳与汞生产出能够替代传统电池中锌的合金,这种钠电池的电力可是锌电池的两倍。”
“可您又如何有足够的电力来提取钠元素呢?”我又问。
“教授,您知道海底煤炭吗?它能给我足够的电力提取钠元素。您一定很吃惊吧,以后您会有机会参观的。我可是一切取之于海,海就是鹦鹉螺号的生命!”船长自信地说。
“那空气如何补给呢?”
“我们根据需要,用电力抽取空气存放在专门的储藏库中,就能有足够的空气了。”
“您在开发电力上可是远走在陆地人的前面啊!”我赞叹道。
“天晓得他们何时能找到这些!”船长轻蔑地说,“不过在我这里,可还有用电转动的分秒准确的钟以及电力刻度盘,它能通过电线连接测程器的螺旋叶片测出船速。看,我们正以15海里的时速前进。”
“真是玄妙啊!”我啧()啧称奇。
“不止这些呢!我们去船的后部看看。”尼摩船长站起身来。
到现在,我对潜艇的前半部分已经很熟悉:16.5英尺长的餐厅和相邻的等长的书房,然后是33英尺餐厅和与之相邻的16.5英尺长的船长房间,后面是我8英尺的房间,最后贴在船头的就是24.5英尺长的空气储藏库。
来到船的中部,两个隔墙间有个井字开口,内壁有架铁梯直通上端。船长告诉我:“这里能通到一艘轻快不沉的小艇存放的地方,小艇靠一个特殊的凹槽紧紧固定在潜艇上,可供钓鱼、游玩。小艇和潜艇有电线连接,只需发个电报,潜艇就能接应小艇回去了。”
我正听得入迷,在经过平台楼梯时,只见一个6.5英尺的舱房中,我的同伴们正在开怀大吃呢。那房间通向厨房,厨房旁有间有冷热水供应的浴室。厨房过去是16.5英尺的船员工作间,房门紧闭,让我猜不到船上大概有多少船员。与之相隔的是至少有65英尺的机器室,里面的设备有两部分:一部分是发电设备,一部分是输电设备。美中不足是这里有股很难闻的气味,尼摩船长解释说那是分解钠产生的气味。
参观得越多,我越是好奇,向船长提出的疑问也越多,我不好意思地对船长说:“我问您这么多是不是很冒昧?”
船长却告诉我:“教授,您尽管提问,我们去客厅,那才是真正的工作室,在那里您能知晓鹦鹉螺号的一切!”
过了一会,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吸起了雪茄。船长拿出鹦鹉螺号的详细图纸,向我介绍起自己的潜艇。
“阿龙纳斯先生,您所乘坐的这只潜艇就形如您手中的雪茄,共长320英尺,最宽处26英尺,这样的比例航行轻松,阻力极小。鹦鹉螺号的面积是10885平方英尺,体积52980立方米,排水量1657.9吨。我当初在设计图纸时就要求船要有十分之九吃水,浮出水面仅十分之一,这样船才能保持平衡。因此船的排水量就只能为其重量的十分之九,即1492.13吨。我造船时一直都小心地控制着这些数据要求。鹦鹉螺号有内外两层钢板制船壳,其间用角钢连接,不惧风浪,无坚不摧。第一层船壳两英寸厚,434.46吨重;第二层的龙骨有20英寸高,10英寸宽,68吨重。上述重量加上船内各种设施就是所要求的1492.13吨。您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我回答道。
“所以,”船长继续说,“假设鹦鹉螺号有十分之一浮出水面,我安装一个与浮出部分等容积的蓄水池,当我把水池灌满时,船就完全潜入水中了。蓄水池可是确有其物,就在船的下层。”
“可您怎么解决下潜时的浮力问题呢?”我问,“除非整个船都装满水,不然船怎么沉得下去?”
“教授,混淆动力学和静力学可是要犯错误的。”船长说,“海水体积随深度不同而压缩体积不同,船要下到3200英尺的水下需要增重7.24吨。而我的蓄水池容量为100吨,要想潜水是没问题的。当我不用下到五六千英尺那么深时,我可以用其他更有效的方法。”
“什么方法?”
“我要想在水中升降,就用装在船两侧浮标线中间的纵斜控制板,控制板通过杠杆从船内操纵,使鹦鹉螺号能根据倾斜角度和航行速度如我所愿地或紧或慢地上升、下降。要是我手一松开操纵杆,鹦鹉螺号就能像氢()气球一样直升到海面了。”
“太了不起了!”我叹道,“那舵手怎么知道您所指示的航行路线呢?”
“舵手在船身顶部装有玻璃透镜的舱中,舱后的强力电光灯能照亮两海里的水域。”
“我终于明白传说中独角鲸的磷光从何而来了!但是船长,您与斯各脱亚号的相撞是偶然为之吗?”
“纯属意外,先生,”船长回答说,“我当时行驶在海面六英尺以下,对它的损害还是很小的。至于林肯号,很抱歉,那就是属于不得已而为之的自卫了。不过它返港后要修理好并不难。”
“船长,您的鹦鹉螺号简直是艘奇船啊!”我情不自禁地说。
“是的,我爱它如亲生骨肉!”尼摩船长很是激动。
“船长您一定是工程师。”
“是的,当我还是陆地人时,曾在伦敦、巴黎、纽约学习。”
“那您又是如何掩人耳目地造这艘潜艇的呢?”
“每个部件都是我以假名从世界各地定做的。部件做好后,我在大洋的一个荒岛上建立了工作场,我和同伴就在那里装配好了鹦鹉螺号。完工后,我还不忘将遗留的痕迹付之一炬。”
“您一定耗资不菲。”
“阿龙纳斯先生,这船本身连同里面的藏品可值四五百万法郎。”
“冒昧地问,您很富有么?”
“我无比富有,为法国偿清几十亿的国债都易如反掌!”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盯着眼前这个怪人,他所言是真是假我将来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