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东神洲六大门派之一,山门龙盘虎踞于川州青城山三十六峰,相传起始于青城丈人,年代已不可考,为东神洲最古老的几个门派之一,当代掌门齐苍黄,十岁修道,十四岁凝神,而立之年结金丹,甲子晋元婴。磐虎三年因以一己之力灭魔门分支日月宗而名声大噪。磐虎七十二年,齐苍黄接任青城掌门之位,号齐武真人。至此潜心修道,鲜有行走江湖。
此时正在主峰上清宫打坐清修的齐苍黄忽然听得巡山的领班弟子来报有故人之子来访,微微一怔,使得那来通报的青袍弟子暗恼那小乞丐欺他,虽说掌门一向平易近人,不会为这点小事责罚于他,但若是被自己师傅知晓了,必定又要惹他不开心。只是事已至此,他只得硬着头皮补了一句道:“来者说是白小花之子。”话音刚落,老掌门便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正当他吓的要跪下认错时,却听见掌门大笑着对他责怪道:“怎么不早说!”随即化为一道流光向山下飞去,留下背后满是冷汗的领班弟子。
当齐苍黄在山门处见到当年的好友之中时,那少年却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而这位曾经名动天下,让半个魔门噤若寒蝉的一派掌门,此时面对着眼前嚎哭不止的乞丐般少年却慌乱的束手无策,只是不停的讪讪道:“起儿莫哭,起儿莫哭……是齐伯伯不好……乖啊……”被唤作起儿的少年先前面对一个青城弟子尚显得有些紧张拘谨,但他此刻却丝毫不给青城掌教面子,依旧大哭不止,他自听从父亲临走之前所说从江州出发来青城找这位父亲的至交好友齐伯伯,一路辗转近八千里地,颠沛流浪了3年,跟乞丐打过架跟野狗抢过吃食,啃过树皮偷过菜园子,多少次差点命丧黄泉,虽说心智锻炼的比大多数同龄人成熟许多,但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依旧有些孩童心性,此刻终于见到找了三年的人,松了一口气下顿感委屈,不由得嚎啕大哭来发泄心中情绪。
齐苍黄见得这好友之子衣衫褴褛犹如乞丐一般,更是一见到他便委屈的哭时,饶是他修道百年心如止水,也是感到一阵心酸,不知如何去安慰的青城掌门摸着少年的头道:“齐伯伯先带你去山上好不好?”由嚎啕大哭转为抽泣哽咽的后者闻言点点头,齐苍黄蹲下背起少年,然后一步一步向青城山上走去,他没有像来时那般以神通飞行,因为怕吓到怀中已受了诸多苦难的孩子。
齐苍黄一边慢慢走在通往主峰山顶上清宫的千级丹梯上,一边轻声道:“当年你爹消失后,我便去江州寻找过你,只是那时你已变卖了家财离开了江州,我一时找不到你,便去找我师弟黄老头卜了一卦,黄老头说你并无性命之忧,并且三年后便会来到我青城山,当时又时值秘境开启我无暇抽身,便没有再去寻你。唉,想不到竟让你吃了这么多苦……你爹也真是,都不晓得照顾好你,丢下一句话就让你独自一人来找我,还不跟我知会一声,真是胡闹……记得上一次见你还是你六岁时,一转眼小白起你都这么大了……”
老掌门一路絮絮叨叨到上清宫内,却发现背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睡着了,齐苍黄笑着摇了摇头,唤那扔等在上清宫外的领班弟子去烧了热水,脱下少年破烂的几乎不成样子的衣物后给他好好洗了个澡,又找了身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期间后者一直熟睡未醒,可见其之劳累。随后齐苍黄将少年抱进大殿后的厢房内,轻轻放在那张雕鸾红木大床上,盖好被子,将刚才在洗澡时发现的残破剑刃放在床边,望着他瘦弱的脸庞,叹了口气后悄悄的走了出去。
白起这一睡便是整整一日两夜,当他醒来时,感受着身上柔软的大红金线蚕丝被,想到自己现已身处青城山,日后无需再像个野狗一般的流浪,不免仍有些恍惚。他在床上回想了一遍自己这三年来的经历,随后长吁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穿上叠在床尾的衣物,走到屋内的盆架处,架上脸盆里盛着半盆的清水,他拿起盆架上的木质发簪扎起头发,然后用盆里的清水洗了个脸后便打算去找齐苍黄。推开房门,已日上三竿的略有些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咦,你醒啦?”
白起眨了眨眼,待眼睛缓过来,循着声音望去,顿时瞠目结舌呆立在那。他流浪三年走过四个州,见过三教九流各种人物,在下九流的娼中,最为出名的便是翠怡苑,翠怡苑遍布大半个东神洲,其内娼妓素以美貌和昂贵著称,翠怡苑的姑娘随便出去一位,便可在别的青楼瓦子坐地翻上三番的身价,甚至据说有位离州的王公贵族不顾家室和家族脸面,日日夜夜沉迷在翠怡苑的一位花魁的温柔乡中,甚至被逐出了家门也不觉后悔,直至身上财物用尽,被一脚踢出了翠怡苑后,这位身娇体弱的昔日王侯子弟最终饿死在街边,在整个新月王朝一时沦为笑谈,被戏称为“牡丹花下死”的牡丹客。
白起曾偶然在路边见到过一位翠怡苑的名伶花魁,当时只觉得惊为天人,似是神仙姐姐一般。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少女,比起白起曾认为是自己见过最漂亮女子的翠怡苑花魁丝毫不落下风。白衣洁净,如琼树一枝独立在这青山绿荫之间的少女,甚至在气质上更胜那花魁一筹。
那少女似乎是见惯了白起这般的模样,也不在意,微微笑道:“我叫齐初晴。”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