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了紧手中简陋的武器,弓起身子缓缓退了两步,背靠一颗并不十分粗壮的树干,警惕的盯着那道贪婪而阴冷的目光。
咔擦,一声细不可闻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那幽绿目光的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浮现,赫然是一只面露凶相的灰黑色野狼。少年心中一沉,他宁可此时面对的是一只下山猛虎,也不愿是一只体型健壮的野狼目光阴冷的盯着他,要知道,这种谨慎且极富耐心,却又阴冷残忍的野兽通常都是成群出动。
除非是一只被逐出狼群的孤狼。
嗷呜——仰天长嚎呼唤附近同伴的野狼打破了少年的幻想,他当即下定决心,猛然一抬手中残破的剑刃,不远处的灰狼见状瞬间腰弓向后拱起做出防备姿势,紧紧盯着眼前这瘦弱的人类。这片树林每年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来往穿过,这些人有的十分弱小,在自己的利爪下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撕成碎片,而有的人却很强大,仅仅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便让整个狼群不敢靠近,还有的人,看似弱小,却能轻而易举的屠杀整个狼群。谨慎的性格让这只灰狼活到现在,也让它成为了这个狼群的头领。
青城派身为东神州六大门派之一,所处的青城山自然天地元气极为浓郁,连带山脚下的野兽动物们也受到福怿,虽说不能立开灵智,但也比一般地方的动物要聪明的多。
但是少年并没有孤注一掷冲上去拼死战斗,而是在灰狼做出防御姿势的一瞬间便转身向着青城山门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开玩笑,若这个时候不跑,等到陷入整个狼群的包围,那才是真的十死无生!
感到自己被愚弄了的狼群头领有些愤怒,露出森白的獠牙发出低沉的呼呼声,随后四肢猛地一发力向着飞奔中的少年追去,现在它已确定这个瘦弱的人类是真的十分弱小,否则也不会连正面战斗都不敢便开始逃跑。
附近迅速赶到的群狼也加入到了追逐的队伍中,如果此刻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去,便会看到一个犹如老猿归林的少年在茂密的树林中飞速奔跑着,身后紧紧跟着数十只凶狠的恶狼,犹如一条黑色的巨蟒紧随其后,腾起一阵尘土飞扬。
领头的正是那狼群之首的灰黑色野狼,此刻它却更加的有些愤怒,因为前方那个弱小的人类居然跑的这么快,在山林中更是灵活的像猴子一般,而且时间已过去了小半柱香,它和他之间的距离却只缩小了一半不到。但是这只有些恼火的头狼和后面的狼群一样,愤怒归愤怒,但却没有一丝烦躁,它们有足够的耐心和耐力来慢慢追逐和捕杀这个人类。
一路沉默的追杀与逃命。少年虽然奔跑速度与耐力远超普通人,却还是比狼群慢了那么一分,感觉到身后的野兽越来越近,自己甚至能听到追在最前面的头狼的低吼声,他抬头望向远处的青城山,心中估算了下此刻他距离那青城山脚仅还有百多丈,但是照现在的情形,不出五十丈他便会被身后那如跗骨之蛆的恶狼扑倒在地。
少年猛吸一口气,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身形徒然加快了几分,同时张口大喊道:
“救命啊!!————————”
带着些尖锐破音的呼声在夜晚幽寂的树林中回荡,惊起一大群熟睡的飞鸟。他曾听闻大部分门派都会有在山门附近巡逻的当值弟子,现下他离青城山并不是十分遥远,如果青城真有巡山弟子的话,求救声应该是可以传到他们耳中的。现在,少年只能祈祷那些巡山弟子没有偷懒或者不是见死不救的冷血人士。
灰黑色头狼冷冷的盯着眼前在他看来已是垂死挣扎的人类,虽说这里已离那座充满危险气息的山不远了,但这个人类已经没有机会逃进那座山了。因为下一刻,他便会用自己的利爪将这个胆敢愚弄自己的人类撕成碎片。
当头狼与少年的距离只剩三尺时,一丝凶狠的神色在恶狼眼中划过,它猛然往前高高跃起扑向前方的人类少年,感到胜券在握的恶狼甚至看到了扭过头的少年眼中的惊讶和……放松?
没错,不是绝望而是放松,因为转过身来准备拼死一战的少年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只凶恶的灰狼正狰狞的张嘴咬向自己,但紧接着第二眼便看到一道突如其来的黄色飞虹干净利落的将这只恶狼拦腰斩成两截。这道黄色飞虹腰斩头狼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又犹如一道闪电一般穿梭于袭来的狼群之中,所到之处恶狼纷纷被腰斩毙命,顷刻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狼群便只剩下满地的残肢血块。
那道黄色光芒在斩掉最后一只野狼之后便朝少年身后飞去,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过头顺着黄光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英俊青年,而那道黄光已散去光芒悬浮在其身旁,其赫然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飞剑!
少年顺了顺气,也不管是否不伦不类,学着江湖上的那些武人抱了个拳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那道袍青年却是满脸冷漠,皱着眉头问道:“来拜师的?”
少年却摇摇头,道:“我不是来拜师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叫什么名字?何人门下?”青色道袍青年的语气十分平静冷淡,但却让少年感到有些紧张,就像自己是被审问的犯人一般。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个姓齐的老伯伯,是我爹好友,以前还来我家玩过。我爹走之前说过让我来青城山找他。”
姓齐的老伯伯?板着脸的青城弟子把青城八大长老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年龄较大的弟子想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姓齐的,心中顿生鄙夷,看来又是一个变着花样想进青城派的凡人,竟然还敢撒谎欺瞒于我。青年道人的脸当即沉了下来,正准备戳穿眼前这衣着破烂的少年的谎言,却忽然一顿,脑中浮现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人。
“你爹叫什么?”年轻道人沉吟了一会又问道。虽说这可能性非常之小,但保险起见他仍是多问了一句。
“白小花。”少年有些拘谨的回答道。
青年一直平淡如水的脸色终于一变:
“白马探花白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