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来时,教所有的女子疯狂,他有着这世界最清亮的眼光,他教人弹琴那微漾的侧脸,一切都美得教她守不住自己的心,即使后来知道了她是女子,她还是爱上同为女人的她。
朱砂来找自己的那天,她正在替她洗那些掉进河里脏乱的衣服,她把衣服蹭在脸上,感受她身上那种别于他人的味道。
朱砂是拐着进后院的,她说,“芍药,我有红心草。”她抬头,记忆中的朱砂没有这样愤世的表情,她总是冷冷的,冷冷的弹琴,冷冷的看着她们,冷冷对她的恩客,她在竹满楼有很高的名望,很多的公子要都指名要她。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她说。她跟美扯不上关系了,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甚至带上了点点的狰狞。
她最后还是去了,去了,那个肮脏的地方,见了,那些可怕的人,印上,那些可怕的印记,听到,那些可怕的耻辱的声音,那些淫淫的笑声,那些在她身上发泄的男人们,那些不堪的,那些慌乱的,那些,都教她没了信心,重新活着,重新面对,是想要见她的信念,她曾飞舞的言语,她清澈的眼神,那些熟悉的,还有手里那块玉的温暖。
记忆到此中断,她不能再想了,不能了,真的不能了,那种种的伤害终于结束,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那无边的黑暗,终于远离了,终于……
主子,跟你相遇,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主子,即使死去,也要是在你怀里,你若来不及幸福,我一定不先你而去,残缺的身体,残破的自己,却有这纯粹的爱意,爱你。
即使在那场可怕的梦魔里,我也一直都相信,你,会来,你会来,救我,我一直都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丢我在这里。
我恨她们,恨她们,想要伤害你,我也恨自己,是我,把泯纱带到你身边的,所以,主子,原谅芍药,芍药以后,不会再做如此的傻事,芍药,还想在你身边,做你的侍女,陪你,找到幸福……
爱,一直都在,不曾离去……
他实在生气,她因个婢女而将他拒之门外,有没有考虑到他?他的面子,他的尊严?
担心了她两天,派了多少的人出去,结果呢?她一回来就紧闭门户,把他当个贼般的防着。
“开门了?”他问旁边已经跑了好几趟的小竖子,紧张的神情教旁边的男子嘴角嚼笑。
“怎么?佳人还是不肯开门?”他的眉眼弯弯,是谁的误传,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冷漠无情?瞧他笑的像狐狸那般的狡诈。完全看不出所谓冷漠!
“开了,开了……开了。”边急忙喘上几口气,叫火热的喉咙好受些,虽是相连的间房,但上房总归大了些,却还不论,他已经这样来来回回几趟。
他随即拉上他的手,扯离座位,害得他差点教滚烫的茶水淋了那一身上好的衣衫。
“不用急,佳人总不会走的。”他说的随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教人想要磨牙,却不想他却是更显慌忙,幸好,走廊上没有什么人,要不然,看着这两个大男人手牵手,还不会流言漫天飞。
“庄主,等等啊。”小奴在后边急脚,也跟着撒腿就跑,脸上懊恼的表情教人想要发笑,实在像级刚出炉的包子,满是皱褶。
门只是虚掩着,推开时教里面正在喝粥的芍药差点烫了嘴,浸月微恼的看着两人,“麻烦请敲门。”说完,继续将那些微烫的粥喂进芍药的口。
“你就是江浸月。”问话并算礼貌,可那满嘴的笑意也教人忽视不了,当然,浸月没来得及看见那样一脸笑意的男子,那个别扭的皇帝就把她手里的碗给抢下了,“你怎么可以伺候别人?”待看见床上的芍药时,他没虽是没露出惊讶,却也皱上眉头,“我重新给你找两个侍女。”他的话,教芍药抖了几抖,只用那剩下那右眼,微微释出些雾气。
她把他手中的碗放下,放在一旁,扯离床边,放下床帏,“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拉好被子,要她安心。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还是同样的疏离,他却不在意了,将站在旁边的司徒拉了出来,“看,这就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我的好朋友。”她微微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不变,男子脸上那几条略显粗红的的疤没能吓到她,她细细打量,“恩,长得还不错。还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那么就先请出去吧。”内间里的芍药也是听到的,天下第一庄么?是不是代表,可以拿到了红心草了?只是主子为何反而把人往门外赶?
他?长得不错?可以算吗?若是以前的他,那么,这话听来,他也会当是夸奖,只是在今天,在五年后的今天,这就实在算是嘲讽了,虽是,嘲讽的人完全没这个自觉。
“你就这样一个表情?他家可是有很多的药材,可以养好你的身体。”他到现在,还是以为,她只是五脏伤到,却不曾想,她早就让毒入了心肺。
现在,也只是用些药吊着,这条命。
“庄主,庄主。”小奴在后头叫着,包子脸的他实在讨喜,教浸月觉得有些眼熟,再看,却真的不认识,或是人家大众脸吧,她想,把视线掉转。
“干嘛?”他的语气微有燥意。“那个姑娘,她就是五年前跟司徒公子见面的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教司徒明浩掐住了双肩,他发了狂的摇着小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就是……你确定吗?”谁不知道,同姓的司徒谦是他的软肋,是个能教他发狂,能教他失去的理智的男子。
是不是上天垂怜,终于,终于,又有你的信息,司徒谦,把我的脸还给我,那时年轻张狂的他,遇上冷漠无情的他,无理纠缠。把我的爱还给我,那时年轻张狂的他,爱上了冷漠无情的她,所以,甘愿吗,为他,失了世人称羡的脸,只为了,他。
“江姑娘。”他从小奴身边走开,到她面前,表情认真而又隐隐藏着些兴奋,“你可认识司徒谦,可知道他在哪?”离人何时再见面?他期待他的变化,五年,堪堪五年,他却思思念念了他好久好久!久到连时间的流逝都感到不再有变化,春离秋来自当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