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真好笑,假若你们说得是真的,那五年前的我,你为何不去遵循我的意见,时冥,我是忘了所有的人,这样的人,该有多可怜?”忘了所有,或许那才是她一生最重要的片段,但是,现在,什么都忘了,连爱的人也忘了,把幸福都忘了。
她有点发晕,阁楼里偶来的风让她的身子发寒,发寒的还有心中不断浮起的冷意,一波一波的,绵延不绝。她想抬起手却发现毫无力气,她想她应该先躺下,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走,她在异世的路。
醒来的时候,天暗了,芍药在她床边睡着了,呼吸很浅。她轻轻了抬了抬手,她就被她吵醒了,“主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她把车停好的时候,就听见那两兄妹说她进去阁楼,她想进,却被拦在外面,等了好久的时间,她担心得直在外头渡着步子,直到看到她被一个男人抱了出来,那样如墨的青丝衬上惨白的脸色,让她从脚底到心都感到发寒,她身上的毒素未解,该不会是发作了吧,她一直胡思乱想,满脑子乱作一团浆糊。直到她醒来。
“没事,芍药,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吗?”她的脸色依旧不见红润,事实上,她从醒来之后,脸色一直都青白着,只不过她的笑容常挂在嘴边,也就容易让人忽视了。进乌府之前,她就交代她,去重新找辆马车。“好了。要走了吗?”她只是随意问问,怕是不会这么早就走吧。
“是啊,要走了,往回走。”芍药怔了一下,往回走,不去找红心草了吗?那位公子不是说这是很重要的一味药,她想问,可是一抬头,瞧见她疲惫的神色,她便什么也问不出了,也只是怔怔的说,“我去收拾东西。”
浸月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往前走,就算不是去找药,就算是去四处走走看看也是好的,但,人的心,一旦有了牵挂,就不同了,脚步迈得再宽,也走不远。
她突然间很想看看那个男子,她或许忘记了他的容颜,可她,却没忘记那种仿佛刻骨铭心的味道。
那是种淡而不寡的味道。经时冥这么一讲,那种味道仿佛一瞬间浓烈了起来,几乎把她的心占得满满,像,满溢出来的水。
有很多的事,还只是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扑朔迷离。
她无论这么选择,好像都不会对。
那么,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马车又在往前行走了,这不是她们来时的路,她们抄了近道,芍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好像突然之间,全部的事情都变样了。
但她知道,主子这么做一定是有些理由的,这么想着,心才不至于堵得慌,远处好像传来一些声响,现在都已经是晚上,还有谁在弹琴,等等?她弹得不是那首主子教给她的‘伊人红妆’吗?她顿时有些气愤起来,撩了帘子,要马夫停了车子,提起裙角也就下去了,动作一气呵成,连浸月想叫停也来不及。只好随着她下车,看看什么情况。
她心中也是有些诧异的,不过,不管那个时代都一样吧,八卦还有音乐都是传得最快的。
一边慢走一边苦笑摇头,什么时候,芍药的脚力那么好,她随着她的后面下来,她却是一溜烟跑到前面去了,离她也是有些远的。
皇甫千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吗?那个前方的身影,是她吗?消失了五年的人,是她吗?霸占他的心的人,真的是吗?真的是她吧。再也不想失去她了,即使她不属于自己。
即使穿了男装,却还是掩不住身上那股轻灵的气质,他想,或许是这月光太迷人,又或许是这琴音太撩人,他才会看见她,江浸月。
他是抄了近道来的舒华城,一来到这里,却失了她的信息,他带的人不多,除了金逸就只剩下小竖子,五年了,时光好似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些什么痕迹,她依旧美得让人忍不住拥在怀里。
小竖子也是看见了她,惊得想要发出一声尖叫,身边金逸把他的嘴适时的捂了起来,顿时,他的脸红得有些不自然。
他们暗暗的跟着,主子没发出声响,他们自然也是不可以有声音传出。
浸月感到背后有些灼人的火热,莫名的心中有些躁动,像是想要快些逃离,还好,芍药就近在眼前了,琴音已经停下了,在她走近的时候。她夜晚并不能视物,模模糊糊的一片,还好,芍药的衣服是胭红色的,隐隐约约还是看得到些。
“主子,她好可怜哦。”芍药开了口。浸月更确定的了她的位置,往她旁边靠了靠。
“我们让她跟着我们好不好。”芍药不自觉带上点撒娇的味道,摇了摇她的手臂。
那是泯纱第一次看见江浸月,温文尔雅就是用来修饰他的,在这橙黑的暗夜里,他的一身衣衫像融入夜色那般,但那一定不是纯然的黑。他的肤色并不像常人那般红润,甚至带上点病人特有的青灰,但是,他的眼却像笼了江南的烟雨那般,让人深陷,那是她,第一次,把满心的仇恨做了个短暂的遗忘。
“我们不是去游玩。”她说,不希望芍药的同情心泛滥,事实上,现在的她,快连自己也管不了,她最近,越来越容易犯困,偶尔打个盹,也能差点深睡过去,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可是,主子……”芍药还想说,却被打断了,“不了,奴家不麻烦公子了。”她福身,听到他温润的嗓音感觉耳根子有些微微发红。还好,这深浓的夜色,掩饰了她的尴尬,眼睛不敢直接看向他,不免有点四处乱瞄,意外发现那三个人,其中有个身影,让她的身子,抖了几抖。或许她自己没有发现,浸月却发现了,她的呼吸突然加重了许多,因为眼睛的缘故,她必须训练别的感官来眤补眼睛的缺陷。
“小女子先行一步。”她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急切,像急于完成某些事。
“留步。”浸月把手伸了出去,想捉住她的袖子,却不曾想,她灵巧的避了过去,好像想到什么,她转过身了,再看了看浸月,迈开步伐,她走得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