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她回去,全家简直像是过年一样。林嫂偷偷告诉她,自从她搬出去以后,太太连花园都不太去了,常常翻着她的照片发呆。而这个时候,先生也会沉默地坐在旁边,陪着她看。
想到这些,纪念的心有了动摇:现在她还在念高一,以后,到底该不该选择同样的人生道路呢?
没等她想完,父母已经回来了。
“爸,妈。”纪念叫了一声。
父母笑着应了一声,分别在桌前坐下。
母亲李碧婉坐在纪念身边,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念念,今天就要去开学了,要不让你爸送你去吧?”
“不用啦,妈。”纪念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而且,我也想四处逛一逛。”
“好吧,那就不送。”李碧婉笑着应答。她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逛累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妈让司机去接你。”
纪念有些哭笑不得,母亲实在太过于宠她了,从小到大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幸好父亲平时对她要求较严格,才没有养成她恃宠而骄的小姐脾气。但她也明白这是母亲出于对自己的关怀与爱意,便含糊地点了点头。
“你的开学手续,我都给你打点好了。”一直不吭声的父亲纪国荣忽然开口了。
纪念怔了一下,想起父亲平时对自己不露声色的包容与关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点点头,笑着回答道:“知道了,爸。”
纪念走在大街上,清晨的阳光柔柔地照在她的脸颊上,连脸上的绒毛也能看得很清楚。望着这熟悉的街道,纪念也不由弯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月光停在了一个角落里,唇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那是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巷子,灰暗的墙壁旁,站着一个女孩儿,十五六岁的年纪,苍白着脸,咬着下唇,清秀的容貌,虽然发型有些改变,但纪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女孩,竟然是林倩柔!
准确来说,应该是十年前的林倩柔。
而让纪念脸色沉下去的原因,则是林倩柔的身前,那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少年。
一般来说,不管是十年前的纪念,还是十年后的纪念,其实都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但现在遇到事情的却是她十年后的大学同学;既然是认识的人,当然也就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她没有立即勃然大怒,而是不急不徐地上前,拦下了一个少年伸出去的手。
双方看见一个不相干的人突然凭空出现,都不禁一怔。
“喂,你又是谁啊?敢拦我们的道儿?”一个染着黄毛的少年先反应过来,冲着她凶狠地喊道。
纪念淡淡地瞟了那黄毛一眼,撇嘴,看似凶恶,却底气不足,一看就知道是色厉内茬,不足为虑。
那黄毛明显是四个人中领头的,纪念虽然没有开口,他也看出了她眼中无声的不屑与鄙夷,立刻嚷嚷起来:“喂,臭丫头,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啊,老子上头可是有贺爷撑着的……”
“贺爷?”不等他说完,纪念冷笑一声,开口反问道,“你是混哪个区的?”
黄毛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了。另外三个人也都看着他们的老大,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
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纪念缓缓说道:“连区都算不上,也敢报出贺爷的名号,真是不知死活。”
四个人的脸一下子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猪肝色。别人不知道,但在S市里,凡是混这一条道儿的基本都清楚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凡是由团体占据的地盘,都称为“区”,东边的称“东区”,西边的就叫“西区”,而像那些实力不够的混混,一般是没有资格“进区”的。就像黄毛他们,只能靠恐吓路人来勒索钱财,这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要是碰上“行家”,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了事的。听到纪念这么说,黄毛立刻便猜测,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区里”的人。想到这里,黄毛的脸当时就绿了。
纪念看也没看他们的脸色,,把书包丢给看着她发怔的林倩柔,叫她站远些,才将目光转向那四个混混,“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的上?”她问。
四个人都一脸的愁容。黄毛小心翼翼地问:“呃……不知道……阁下你……”
“不用猜了,我不是哪个区的。”纪念活动了下手骨,半眯起眼,“说吧,选哪个?保证尊重你们的意见。”
黄毛听到前半句,心里刚松一口气,听到后半句心又提了起来,能知道区,还知道贺爷的名号,就算不是区里的,也不是他们这些xianluo
小罗罗可以招惹得起的……
他黄毛别的本事没有,却很有些眼色。他连忙大喊:“等等!有话好说啊……”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声给打断了,没等他缓过神来,只听几声闷响后,四周已就剩他一个人还站着吹冷风了,眼前那个看上去文雅清丽的少女,则正笑咪咪地看着他,简直就像一头大灰狼盯着一只小鸡仔一样。
黄毛浑身打了个寒战,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老大、侠女、姑奶奶……你看……”
“我看?”少女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长腿一抬,直接一脚踹在了黄毛身上,黄毛闷哼一声,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整了整衣裙,纪念脸带笑容,转过身去,林倩柔一脸呆滞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仰慕,就差没扑过来了。
“好厉害!”她激动地惊呼道。
纪念但笑不语。她没骗黄毛,她确实不是区里的。但初中时,她也曾有过一段叛逆期,打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练习武术防身。再加上她在武术上也颇有些天赋,在学校一带几乎到了打遍学校无敌手的地步了。那段时期她打架惹事特别凶,甚至有一个区的老大想劝她进区,可她没答应。在她看来,打架只是为了宣泄,终究不能左右她的人生道路。
到了初三下学期,她便收敛了,再也没和人打过架,当起了学校的“好学生”,家里的“乖乖女”。而且她一般在外面惹了祸,都会在事发前自己解决,再加上向来不错的文化成绩和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打扮,没有人会把她和“不良少年”这四个字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