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悄悄的,他不走,众人都不敢说话。纪念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是惹上麻烦了。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位连白家大少都忌惮的贺爷,会只是这片区里比较有势力的混混头子,肯定还会有其他的身份。而且看他的神态,就像是丛林中的狼王一样,庸懒而不露声色地计算着一切,随时准备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啧啧,纪念眯了眯眼,真是大姑娘脱裤子——不简单啊不简单。
贺爷的目光从纪念脸上移开,冲着身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粗声大气地吆喝,“该干什么干什么,老顾,这半天功夫连点碎玻璃渣子都没收拾了,伤到客人怎么办?”
穿着制服的大堂经理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招呼客人去了。不多时,表演台上的乐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奏,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客人们也三三两两地回到了座位上。
一场风波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压下了。
贺爷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夹着烟的手指冲着纪念点了两下,“白少,赶紧带你家猫咪把胳膊包一下,天热,要是感染了留条疤,那可就太扫兴了。”
这回纪念没有冲动,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她挣开白云舸的手,白云舸也没有勉强。她直视着贺爷,平静地道:“这点小伤,就不劳贺爷费心了。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希望贺爷能够见谅。”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贺爷漫不经心掐灭烟头,眯眼盯着她,庸懒地勾了勾唇,“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且白少都已经开口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阿远,开车。”他向身边的一个男人吩咐道,随后坐进酒吧门口的一辆低调奢华的加长版林肯内,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酒吧。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纪念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她转过身,盯着那张弥漫着冰冷气息的俊颜,她静声说道:“今天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狭长的墨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白云舸淡淡地道:“你今天早上救了我妹妹,要说人情,也应该是我欠你的才对。”
“那就是互不相欠了。”纪念耸了耸肩,她不喜欢欠别人的情,在她看来,人情实在要比一切金钱物质贵重太多。白云舸这么说,正好合她的心意。而等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她才感受到了左臂处隐隐传来的刺痛。侧目一看,果然在胳膊上,渗出了一小块血渍,想是之前打得太投入了,以致被飞溅起来的碎玻璃割伤,也没有察觉。
纪念也没有在意,白欣然却一脸担心地上前,仔细打量着伤口,“伤口好像挺长的,幸好不深……纪念,你还疼吗?……我还是给你包扎一下吧,待会儿发炎了怎么办。”
她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她看来,那场打架事件,纯粹是那三个小啰啰成心找茬,纪念看不下去才打抱不平,为民除恶;结果惹到了专管这块地盘的黑社会老大。说起来,纪念才是受害者吧?早上的时候也是,明知凶险,却依然选择帮助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感动中的白欣然,想当然地把纪念的形象无限的放大了,在她心里,纪念简直就是传说中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纪念不知道,自己两次不太情愿并不经意的行为,竟在这位骄傲的白大小姐的心中留下了如此崇高的映象,并莫名地得到了在场某些人的好感。
纪念觉得这一点划伤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在白欣然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把那句“不用了”重新咽回了喉咙,改为了“那好吧”。
白欣然眼睛弯成了月牙,脸上露出可爱的微笑,转身去找酒吧经理要药箱。
另一边,白云舸叫住了准备悄悄开溜的“学生会三人组”,毫不客气地把他们训了个狗血淋头。三个人眨巴着眼睛,心虚地游移着目光,即使是身为学生会长的涂斐,也不由红了脸皮,一声不敢吭。
白书记第一次没有“惜字如金”,披头盖脸一顿骂,把三个人都骂懵了,站在一边的瑞泽也有些不自然,但他眼观鼻,鼻观心,愣是装作没听见,令三个一向自诩厚脸皮的人也不禁心生钦佩。
涂斐弱弱地小声说:“可……可你不也来了吗……”
白云舸自然听见了他的嘀咕,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目光也更加犀利了,把涂斐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冷声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人,而不是带着学弟学妹来喝酒闹事!今天如果我没有来,你们能保证顺利解决这些事情么?别不服气,贺翼可不是你们这几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可以摆平的。”他瞪了
眼一脸不服气,想开口辩解些什么的姜怀仁,沉着声音道。
知道白云舸从不说谎和夸大事实的性格作风,三个人心下同时一沉,都不说话了。虽然并不清楚那个“贺爷”的来历,但就连白家的继承人也如此忌惮,足以说明这个人确实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当下,三个人都垂头丧气地拢拉着脑袋,蔫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