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麟带着萧遥来到佛塔二层,回头对南宫月诸人道:“我帮萧兄驱毒,你们在下面少等,千万不要打扰我们。”南宫月见过萧遥在赵家村静坐疗伤,知道他们修行之人静坐时最忌外物干扰,只得点头道:“那就有劳五弟了,我们就在下面等候,有什么情况喊声就行。”说完满脸关切看着萧遥,此刻萧遥面上已经布满艳红之色,浑身轻轻抖栗不停,萧逸山见爱子如此景象,自己却无力可施,只得同南宫月主仆二人在佛塔一层静候。
佛塔二层是个静室,整个静室空荡荡,地上几张蒲团,正南墙上墨笔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南宫麟让萧遥坐在蒲团之上,自己盘膝坐在其后,伸平双手抵在萧遥身后,嘴中道:“萧兄,我运道力助你化去那缚仙草之毒,至于醉心春与孟婆罗花,我也不知道那是何物,兄弟只能尽力而为。”说完运转道力缓缓流入萧遥躯体,那缚仙草本就是封闭修道人的灵脉,让其无法感应天地灵气,道力不得运转才有缚仙之名,萧遥得南宫麟之助,缓缓打通灵脉,周身道力渐渐恢复,一炷香过去后,萧遥已可以用自身道力运转来通经开脉,出声道:“多谢殿下,我已经可以自行驱毒,殿下可以稍歇了。”
感觉自己呼吸也稍稍不畅,而萧遥躯体自身道力纷聚,并且开始排斥南宫麟的道力,南宫麟收手静坐以恢复少许,萧遥默运清心诀压制躯体醉心春的欲火,望通过自身道力心性将那股欲火化于无形。
南宫麟静坐少许,起身而立,看着眼前萧遥,南宫麟眼露奇光,心中复杂,眼前就是月儿心中所爱,我若是现在出手定能取他性命,可该怎么对月儿说呢?那林青真是个无用蠢材,给他宫壁让他钓萧遥上钩,希望他将萧遥弄的身败名裂,那么萧遥就没有资格和月儿成亲,可这点小事他也办不好,真是毫无用处!想起南宫月,南宫麟心中却又难得浮出温柔,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因为自己幼时体弱,父皇听信巫师所言,认为交予别家才能养大,于是将自己交于宫外外公家寄养,直到七岁时才第一次见到南宫月,因不是同一个皇妃所生,南宫月仅仅比自己大两个月而已,当时她红衣红裙,头上扎两个朝天小辫,像一个火红的小仙女,淘气可爱,缠着自己让喊她姐姐,而年少倔强自己却一直喊她妹妹,最后都把她气哭了。可当大哥、四哥联合起来欺负自己时,她却站出来帮自己打抱不平,直到如今还记得红衣红裙的小仙女为自己小心擦抹鼻血的景象。
随着年龄长大,自己才逐渐懂得宫中权势暗斗,母亲清妃并不受父皇宠爱,自己父皇也并不看重自己,父皇眼中只有三姐南宫月,可因为是南宫月,所以自己并不嫉恨,只是想表现的更出色一点,能够同样被父皇重视,所以自己努力做好一切事情,跟随师父修行再枯燥乏味,自己也咬牙坚持下来,只为了能变成像南宫月一样的父皇的骄傲,同南宫月一样站立在父皇身边,南宫月与父皇逐渐变成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了两个人的肯定,自己不惜一切的努力着。
直到有一天自己偶然发现了母妃的秘密,母妃竟然有个秘密的情人,发现母妃背叛了父皇,自己很是愤怒,可当母妃哭着告诉自己,是外公当初不顾一切要将她送入宫内,母妃苦苦哀求自己,自己却仍要去告诉父皇,最后不得已,母妃告诉自己原来那人才是自己的生父,自己初始不信,最后那人让自己滴血认亲,自己的血不能同父皇的相溶,却和那人溶为一体!自己这才相信自己并非武德帝的亲生儿子,自己同南宫月也并非亲生姐弟!
想到这,南宫麟心中暗自叹了一声,自己亲生父亲竟然是个本领非凡的修道之人,而自己不但跟随明性大师修行,还跟着亲生父亲修行。而自从知道自己和南宫月无血缘关系后,自己对南宫月的感觉开始改变,对任何人都可以冷眼相对的自己,在她面前却总想显露深含的温柔,可到了最后,她仍是和她同胞兄长南宫玉走的最近,逐渐和自己疏远起来,是因为自己的吝于笑颜吗?不管怎么样能看着她欢笑自己也是幸福的,但是,她这次回来竟然带回了一个萧遥,而她竟然要招他为自己夫婿,以前自认为自己可以带笑的祝福她嫁人为妻,但实际自己的心却不允许,在得知他们定亲那一刻,自己心中嫉恨如同毒蛇般吞噬自己的心,我要毁灭那个男人!我要让他身败名裂!那股恨意即使自己也觉得害怕!所以自己命令林青去完成这项任务,可笑林青并不知道自己身份,还向自己禀报说发现五皇子异样,他却不知道他眼中的少主正是那个异样的五皇子殿下!可林青蠢材就是蠢材,这么简单事情也办不好,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手啊!
看萧遥面上的艳红逐渐褪却,看来过不了多久就要从静坐之中醒来,南宫麟面上一冷,心中暗道:“萧遥,既然你逃脱了林家,那么我的另外伏棋也该发挥效用了,其实我并不想真正如此,这样会伤到月儿的,可若非这样怎么能阻得了你和月儿的亲事!”南宫麟闭上双眼默然运法,浑身黑气淡现,塔楼下萧逸山就觉得左腕之处一股凉气顺着手臂向上直达入脑,双眼泛起淡淡猩红,脑中一片轰鸣,接着失去意识……
二层塔楼上萧遥从静坐之中醒来,睁眼就见南宫麟正看着自己,萧遥谢声道:“多谢殿下相助,此刻已经能抑住躯体之毒。”
“那就好,只是醉心春与孟婆罗花还得师父他老人家回来才能知道那是何物。”南宫麟冰冷面上难得浮现一丝笑容,只是笑容饱含深意,萧遥不知道罢了。二人走下塔楼来到一层,却见绿珠面有慌张之色正看向楼口,萧遥淡淡一笑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张口欲言却看到绿珠身后情景,萧遥脸色变的苍白无比,地上萧逸山仰面而躺,胸口之上插着把宝剑,鲜血已经流满了四周,旁边南宫月呆立在一旁,正怔怔看着萧逸山。
萧遥疾步过去弯腰抱起萧逸山的头,发现怀中父亲双目微睁,浑身冰凉,萧遥抖栗着将右手双指放在萧逸山鼻口,发现父亲已经没有了呼吸,而父亲萧逸山胸上插的宝剑却十分眼熟像是南宫月的佩剑摇光,萧遥艰难地回头看了看南宫月腰间,果然她的腰间仅仅剩下空空的剑鞘,呵呵!萧遥惨淡一笑,自己父亲死了!胸口插着的是月儿的摇光!萧遥只觉躯体道力翻腾不止,勉强抑制住的醉心春趁势而起,可现在却并非欲火,而是不知为何如此的怒火,萧遥自随师父修行以来,从来没感觉到过如此这般,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团火,想将一切都烧尽的烈火,萧遥看着南宫月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萧遥双目通红,眼中再无往日的温柔,南宫月张口欲辩,可心中惊悲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南宫麟移步挡在南宫月身前道:“萧兄,你冷静下,此事颇多蹊跷,三姐是绝对不会伤害萧伯父的。”绿珠顾不得惊慌心情大声解释道:“刚公主和奴婢在这陪着萧大人,萧大人突然说要看看公主的佩剑,公主本想解下剑给他,可萧大人说只看看剑身就行,公主就拿出剑给了他老人家,哪知,哪知萧大人接过剑后,赞叹了几声突然就用剑自尽,公主也被惊呆了,这时你们正好下楼,萧大人他老人家的死和公主没一点关系的。萧公子难道你不相信公主吗!”南宫麟在旁道:“萧兄你看果然事有蹊跷,萧伯父为何自尽,还需仔细调查。”
看着怀中父亲微睁的双目,萧遥心中大痛,十年前自己转首而去,留下父亲十年的孤单,十年后自己想尽力补偿,可父亲今日却不明不白的自杀而亡,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已经死了,再去纠结他为何而死有意义吗?伸手拔掉父亲胸上摇光扔于地上,右手轻抚伤口之处,一股寒气凝在伤口上,阻止了鲜血的滴淌,萧遥抱着父亲尸首起身,回首木然看了三人一眼,“我带父亲回成桥与娘亲同葬。”似是自语,又似是对南宫月所说。转身走出佛塔,胸口那股怒气与悲愤难奈,萧遥仰天长啸,声如龙吟传遍祁都,只是其声悲愤难绝,运起道法身若飘风,直出祁都而去,啸声随着萧遥转瞬而逝。
南宫月此时方从悲惊之中清醒过来,可萧遥已经消失无影,虽然他告诉了自己他将回成桥葬父,可他是否会回来那却是未知,南宫月心中有种感觉,若此次放手任萧遥而去,那么他极有可能再不回祁都来寻自己,想到这南宫月收拾心情,“绿珠,我们回去带上娇儿,我们也去成桥!”见南宫月终于恢复平日的果决,绿珠心里大定,紧随着南宫月出大林觉寺,回将军府带上胡娇儿要再次出祁都。
南宫麟让萧遥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用南宫月佩剑自杀,就是要分隔二人,可南宫月也去成桥去寻萧遥,二人在成桥再聚,这绝非南宫麟所想见到的,罢了,看来还得让萧遥消失在世上,月儿方能死心,哼!既然知道萧遥要去成桥,那么沿途击杀也易如反掌了,萧遥,就看你是否有命回到成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