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宫内萧逸山与武德帝欢饮直至席散,待萧逸山醉眼朦胧间被人相扶出宫,宫门口偶遇五皇子南宫麟,萧逸山虽是半醉,却仍自对南宫麟施礼,此番进祁都一半是为这五皇子而来,萧逸山早已从别人嘴中探知,五皇子南宫麟生性冷漠,处事铁面无私,只循法理从不计人情,对于此点众人虽嫌他难以相处,但心底倒也十分敬佩。南宫麟见萧逸山半醉间仍要强自施礼,忙上前搀扶嘴中道:“萧伯父客气了,父皇吩咐我等待伯父以叔伯之礼,这要让父皇知道岂非要责怪于我。”萧逸山对武德帝知遇之恩心中感动,嘴中颤声道:“五殿下折杀老臣了,自来祁都老臣还未拜见殿下,今日酒醉头脑不清,不知殿下改日可有空闲,老臣登门拜访与殿下详谈。”
南宫麟目露冷色,右手轻握萧逸山左腕脉门嘴中道:“明日下午我派人去接您老人家,我在大林觉寺佛云湖畔佛塔静候萧伯父,你看如何?”
萧逸山就觉得左腕脉门处似有丝丝寒气入体,只觉五皇子右手冷若寒冰,萧逸山心中也未在意,只顾和南宫麟定下次日大林觉寺之约。等萧逸山被人扶持消失在宫门外,看着萧逸山离去方向,南宫麟面上献出一丝狠色,嘴中喃声道:“你莫要怪我,怪只怪那萧遥妄想娶月儿为妻。”
宫中夜宴次日,刚过午时有人拜访将军府,却是要找萧遥,萧遥心中奇怪,祁都自己认识人不多,难道现在就有人急着讨好自己这个准驸马?等迎了出来,却见是昨日酒席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林青,萧遥心中大奇,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何事,林青见到萧遥抱拳一礼道:“萧兄,小弟林青,不知萧兄还记得小弟吗?”
“林兄年少有为,昨日宴间印象深刻,不知林兄找我何事?”萧遥满面疑惑问道。
“昨日席间,小弟就知道萧兄定非凡人,今日方有人告知萧兄原来是华清门高徒,小弟日前救了一重伤道人,他说自己名唤宫壁,据那道人说他也师出华清,不知萧兄可否移驾到府上,看那道人是否真是萧兄同门。”林青说完紧盯着萧遥,眼中泛起丝丝诡色。
宫壁,他来祁都做什么?萧遥心中疑虑,但想到若真是自己师门宫壁,而他身负重伤,自己定要去看个明白,当下同南宫月说了声,就陪林青而去。萧遥刚刚出门不久,就有顶轿子来到将军府前,原来是南宫麟派人来接萧逸山去大林觉寺,萧逸山忆起昨日之约,也乘轿而去。听到绿珠禀报说萧逸山去了大林觉寺,南宫月才想起自己也该去看看师父明性大师了,南宫月带着绿珠也赶往大林觉寺,胡娇儿本想同往,但她听说要去大林觉寺,自己已经去过兴趣顿减,还不如去找云雅婷姐姐,便未跟去。
萧遥随着林青穿街过道,路上详询宫壁受伤之事,林青只说那日宫壁他身负重伤,倒在他们林府门前,至于何人所伤,宫壁却未透露,林青自也不知。萧遥心中暗忧,不知道宫壁他为何来祁都,又是为何人所伤。林府立在祁都西区,占地极广,萧遥随着林青从正门而入,穿过三层院落,来到林府内宅,林青领着萧遥登上一座阁楼,阁楼里客厅精致典雅,檀香飘飘,二人穿过客厅来到里面卧室,林青一指榻上之人道:“萧兄请看,那位就是自称宫壁的道人。”
室内榻上一黑面道人仰面而躺,萧遥近身一看,正是自己师侄宫壁道人,萧遥虽年刚二十,却因为师父清尘子是华清掌门的师弟,故萧遥在华清门中辈分颇高,即使宫壁道人年过四十,按辈分还是要称呼自己为师叔,此刻宫壁道人面上黑气环绕,气若游丝,还散出阵阵恶臭,萧遥一看大惊,这分明是被阴森之气所伤,忆起昨日宴会上林青所露丝丝阴气,萧遥心中一动,难道是林青他伤的宫壁?那他又引我来此作甚?只是宫壁仍旧昏迷不醒,不然可以知道到底是谁伤他如此。林青眼中光芒闪动,问道:“萧兄,他是否为你的同门?”
“不错,正是我同门师侄宫壁,多些林兄仗义相助,我现在就带他回去,他日等宫壁伤势全好,我必带他登门道谢。”
“萧兄客气,既然他真的是萧兄同门,理应由萧兄带去,只是今日萧兄难得来到我府,我定当尽东道之谊,萧兄且随我去茶厅稍歇,等下我让下人用软榻抬宫壁道人随萧兄回府,不知萧兄意下如何?”林青满面至诚道,说着就要拉着萧遥下楼。
萧遥本想推诿,奈何林青热情之极,不由分说拉着萧遥下了阁楼,来到一座雅厅,萧遥一看推拒不得,只得随林青宾主落座,下人奉上香茗,林青举起茶杯敬萧遥道:“这是上好的味罗杀,只有祁国南郡碧叶峰上有产,千金难求,萧兄品评一下,看味道如何。”萧遥对茶道根本不通,不过端过手中之茶,就觉一股清香扑鼻,虽心下疑虑不知那林青为何如此,但对方一番好意自己也不好拒绝,萧遥就轻尝那味罗杀一口,入喉齿颊留香,虽是一小口却感神清气爽,不愧好茶。萧遥不禁赞道:“好茶!”情不自禁的将满杯茶水尽饮。林青见萧遥饮下那杯味罗杀,心中一定,哼!即使你修为再高,只要饮下这杯味罗杀,那么今日你萧遥就难逃此劫!只是面上仍显笑容道:“只要萧兄喜欢就好,在下生平最喜交友,萧兄乃人中龙凤,今日能与萧兄相交,真是人生快事!我府中含有一剑,名曰摇光,萧兄师出名门能否为在下辨别一下,看它是不是一件灵器。”
听摇光之名,萧遥心中一震,月儿的配剑不是也叫摇光吗,那把剑也算灵剑,那林青这儿又一把摇光,那有是什么呢。心动之下萧遥未作推辞,又随林青出了茶厅,左转右饶来到一阁楼之前,萧遥未曾多想紧随林青上楼,等登上阁楼,推门而入,萧遥见此房布置更为温馨雅致,墙上挂着仕女图,且满屋子淡淡香气,如兰似菊,绝非檀香之类所能散出,转目四看,屋子西面有一巨大屏风,上面开了个圆月形小门,上挂珠帘,显然屏风后面还有内屋,走在前面的林青面上泛起一丝异笑,带着萧遥掀起珠帘,走进一女子香闺,只见里面锦帐软榻之上静卧一年轻女子,后面萧遥心中一惊道:“林兄,这是哪里?你那摇光剑就放在这吗?”
听到人语声,榻上女子转过脸来,看到林青,女子面露惊恐,想高声大叫,嘴中却发不出声来。林青哈哈一笑回脸对萧遥道:“萧兄,你可知道榻上女子是何人吗?”萧遥仔细看那年轻女子,见她肌肤白白,柳眉杏目生的极为美丽,只是眼中含泪,满面惊恐之色,萧遥摇头道:“她是何人?我从未见过。”
林青面上现出狰狞之色,瞪着榻上女子恨声道:“她就是名著祁都的大才女、林家的当家主事、我的姐姐林幽儿!”而榻上林幽儿看着林青面上疯狂之色,心中悲痛难言,闭上双眼,两行清泪沿着粉面不住落下。
萧遥却是吃了一惊,出声道:“你带我来这作什么?难道那把剑是你姐姐的?”
“哈哈,萧兄真是傻的可爱,萧兄你知道吗?自小我这姐姐就是聪明懂事,深受长辈喜爱,而我就是个惹祸不断的麻烦鬼,我爹对我姐姐是疼爱有加啊!对我却是打骂不断,到我年长更是变本加厉,他甚至都不想承认我这个儿子,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败家子,而林幽儿她却是这个家的骄傲!是整个祁都都赞声不绝的才女,哼哼!我爹看不起我,她林幽儿也看不起我!我是家里的独子,却连请客吃饭都要找她林幽儿请示!还要被她说教!林府家大业大真的会被我吃穷吗?可她是林家的主事!一切她说了算!哈哈哈哈,萧兄,你眼中我是不是也是个窝囊废?是不是连林幽儿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了?这就是我爹在众人面前对我的评价!”忆起自己父亲在众人面前大声呵斥自己,让整个祁都人都认为自己是个窝囊废、败家子,林青更是怒气难遏,气喘急促双拳相握,恨不得毁灭眼前一切以舒胸中怒气。
对别人家事,萧遥自不便多言,只是不解林青把自己带到这来所为何事,难得就为了听他诉愤?只得出声慰道:“林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你父亲可能也是望你成才,才对你要求严厉,只是林兄把我带到此处不是为那摇光吗?不知摇光在哪?”
想起少主吩咐之事,林青按下怒气,脸上讥笑道:“萧兄,这根本就没什么摇光,所谓摇光只是为了把你引到此处而已。”
原来是欺骗自己,萧遥面上一愣,不解道:“将我引到此处?那又是为什么?”
林青嘴角一撇冷笑道:“你可知道你刚才喝下的味罗杀里面掺有孟婆罗花、醉心春、缚仙草,那杯茶可真值万金啊!现在这三种药性也该发作了,萧兄难道还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之处吗?”
孟婆罗花,醉心春这萧遥都没听过,可缚仙草萧遥却是知道,那是一种奇草,只生于极阴寒之地,味腥且臭,常人食下无甚大碍,可若是修道之人吞下,那浑身酥软无力,却不伤身,无药可解,三日而自愈,故名缚仙,意为像绳索一般能困修行之人。此刻萧遥就觉得一身灵力似流水般从躯体流失,一种发自骨髓的疲惫慢慢浮出,而下腹却又升起一股邪火,萧遥怒视林青,不解他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但浑身轻颤却说不出话来。林青得意冷笑,对着榻上林幽儿道:“好姐姐,这就是我给自己选的未来姐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哈……”说完长笑出门,将房屋反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