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下定决心,整夜无眠,次日一大早起身就带着萧遥进宫,萧遥不明所以,只是跟随南宫月而来,等进入禁宫之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到处持兵侍卫,见到南宫月皆躬身施礼,整个皇宫虽占地广阔无比,宫殿层落,一路而来却是寂然无声,即使萧遥之淡泊也感到稍微气闷,这就是俗世间权力顶峰威严的代表,无数人舍身忘死前仆后继只是为此而已,萧遥正自心中感慨,南宫月已带他来一偏殿之处,南宫月嘱咐萧遥在此等候,她先去见武德帝,过了盏茶时分,进来一年老太监,以一种怪异嗓音让萧遥随他去拜见武德帝。
萧遥随那年老太监穿过偏殿,来到一座宫殿门前,萧遥自不像宫中侍卫婢女般弯腰低头悄步而行,他抬头看宫殿上匾额,上面三个大字“云秀宫”,萧遥自不知道这乃南宫月生母云妃的寝宫,等他随那年老太监进入云秀宫,老太监弯身跪下施礼敬道:“启禀圣上、娘娘,那萧遥已带到。”说完就弯身跪在那,也不敢挺身抬头。萧遥知道俗世礼法森严,即使在萧家老宅,父亲萧逸山也从小教导他识礼通节,但自拜入华清门下后,除去师门祭祖,已甚少行跪拜之礼,萧遥正自疑虑是否行跪拜之礼,前面弯身的老太监已悄悄回首,见萧遥仍自昂首而立,老太监眼中着急,低声道:“还不赶快跪下行礼。”
心中苦笑,自己清修十几年还是逃不开这俗世羁扰,萧遥撩青衣下摆就要跪下行礼,此时高座之上武德帝捻须微笑柔声道:“不必如此,萧遥男孩子孩子,你父亲乃朕生平只交,你就当朕是你长辈叔伯,来人,赐座。”
萧遥一听,正中下怀,也未再多做客气,只是躬身施了一晚辈之礼,当下有人搬来一锦墩放于萧遥身后,萧遥欠身道:“谢圣上。”而后静坐锦墩之上抬首上望,正殿高座之上一黄袍老者,显是武德帝,武德帝斜眉长目,鼻挺口方,面上虽显微微老态,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风流飞扬。武德帝双目献出柔色,手中轻捻颔下尺许长须,正细看萧遥,旁边是一中年贵妇侧陪,贵妇淡妆素裹却显高贵典雅,面貌有与南宫月颇多相似之处,再边上就见南宫月俏立在贵妇身边,一双眼睛含羞喜之色,正自瞥向萧遥,而南宫月边上竟还立有一人,白袍墨发尽显风流,却是二皇子南宫玉。
武德帝一生未曾耽迷女色,仅有六子一女,对这唯一得女儿南宫月自是疼爱万分,对其所求无不应允,即使南宫月要以女子之身出仕为将,武德帝也力排百官众吏之非议,赐爵开府,由此一件,就可以看出武德帝对其疼爱之深。南宫月生的花容月貌天姿国色,还被武德帝无比宠爱,自是引得无数王公贵族子弟争相跪求,可南宫月对那些年少英俊的贵族子弟们嗤之以鼻,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随着南宫月年龄渐长,已近双十年华,武德帝与其母云妃都为南宫月终身大事着急不已,可武德帝虽贵为帝君,那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之事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二人正自整日忧虑,哪想今日女儿亲自跑来,含羞带喜说要让他们见一见一个年轻男子,这二人哪看不出,女儿竟然有了心上之人,武德帝初是稍稍不喜,娇女儿有了如此大事却一直瞒着父亲,可等南宫月说明她与萧遥偶遇钟情之事,知道自己女儿心上人是好友萧逸山的独子,武德帝又心怀大畅,生平所交唯萧逸山称得上至诚君子,他家子弟自不会差到哪去。恰逢南宫玉也进宫给母妃云妃请安,他自是见过萧遥,听闻自己一母同胞妹子的心上人是萧遥,南宫玉虽初时稍惊,转念却又生出丝毫窃喜,据自己观察云雅婷芳心似寄于萧遥,如今萧遥与自己妹子两情相悦,那自己的又多了几分机会,念及此,南宫玉自是边上全力鼓风打气,大赞萧遥年少英俊本领非凡,其实他连萧遥会些什么都不了解,只是知道他为修道法之人,即民间四传的仙侠之辈。
待太监将萧遥带到殿上,武德帝细细打量,果然是一表人才潇洒出众,而且浑身上下一股清新淡泊之气,让整日看惯了奴颜婢膝,唯唯诺诺百官丑态的武德帝心中生喜,转脸看云妃娘娘,云妃自也是相当中意,与武德帝相视一笑,轻轻点首示意,旁边南宫玉不由悄声打趣妹子,南宫月见父皇母妃对萧遥印象甚好,自是心喜万分,难得尽显小女儿娇态,扑入母亲云妃娘娘怀中撒娇不止,又引得武德帝放声轻笑,殿下萧遥不明所以,心想这武德帝虽和蔼可亲,可他看着自己无缘无故轻笑到底为何,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异物不成?
武德帝又询问萧遥些生平私事,知道他乃精修道法之人,与国师明性大师一样身具无上法力,武德帝也好奇那些神仙鬼怪之事,萧遥就拣些自己随师父修行所遇奇异之事告之,那些飞来飞去的异人,驱鬼役妖的仙法自是让武德帝几人听的津津有味,而萧遥那种淡然自若更让武德帝心喜,常年身居高位,难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武德帝对萧遥越来越喜,多年的抑郁让他促狭心起,猛然间他出口问道:“萧遥男孩子孩子,你和月儿是否私定终身了啊?”
如此突兀一问,让淡然自若的萧遥也淡定不起,极为少见的面显赧色,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二人虽在不老峰定情,若论及终身萧遥却不知道答是还是否了。南宫月也羞喜难禁埋在母妃怀中不知如何是好,虽今日是希望父皇赐婚,可毕竟先前未对萧遥言明,若事前挑明,却显的自己如此急不可耐,那萧遥不知该如何看自己呢。武德帝哈哈大笑,难得看到眼前年轻人的失常之色,相比自己与他父亲年轻时分,萧遥少了几分飞扬,多了几分淡然,虽历经浮华,才懂平平淡淡方是真,可年轻时的意气飞扬眼空一切,也未尝不是年老时心中值得回味的忆想。
萧遥虽修行十几载,可多是潜研道法,而且很长时间是随师父入世修行,即使华清门心性修为到了净心境,也只是道法运转时役天地灵气才能维持的心境,平日也难掩他本少年意气与心性自傲之处,见武德帝哈哈而笑,萧遥长身而起深施礼清声道:“晚辈与月儿虽未定终身,可早已钟情,此次随家父来祁都,私情冒昧请圣上准允我与月儿之情。”萧遥说的言诚意切,殿上清落回响,南宫月自是听得欢喜万分,双颊烫,心儿砰砰直跳,似欲从胸中跳了出来,武德帝也是不停点头连声道:“好,好,少年意气,果非池中之物,朕准了,哈哈哈哈,王公公,传旨今晚云秀宫设宴,以贺朕找到乘龙佳婿!”萧遥弯身施礼谢恩,旁边太监总管王德兴也兴高采烈领旨下传。
武德帝又与萧遥长谈,想起自己当年同萧逸山的指点江山,如今二人子女都长大成年且又要结成良缘,不由感慨岁月如流水,直近午时,南宫月才带萧遥同南宫玉一同拜别父皇母妃,三人沿宫内长廊而行,南宫玉自是有意亲近这位将来的妹夫,多与之相谈,想侧面多多了解云雅婷,南宫月心愿得偿,正自沉浸在无边喜悦中,跟在二人身后,俏目不时注视萧遥,脸上羞红不断,弄的两边侍卫宫女都心中纳闷不已,平时一脸严肃的三公主今日怎如此娇态,不过这样的三公主还真是美若天仙。
近宫门口时,迎面走来一紫衣年轻人,年轻人见到萧遥三人,脸上微微一怔,走到近前抱拳施礼道:“二哥好,三姐好,五弟有礼了。”萧遥一看,正是前日大林觉寺内见过的南宫麟,原来他是五皇子。南宫玉与南宫月这才发现对面南宫麟,南宫玉面上轻笑回礼道:“五弟,你怎么这时才进宫,若你早些时分就能见到你三姐难得一见的羞喜之态了。”南宫月听自己二哥打趣自己,在后面轻轻捶打南宫玉后背娇嗔道:“二哥,看你说些什么啊!”萧遥此时也向南宫麟抱拳施礼道:“萧遥见过殿下。”
望了望南宫月羞喜之色,南宫麟掩下心中好奇对萧遥道:“想不到昨日刚刚分别,今日又在此得见萧兄,真乃机缘。”听到此处南宫玉与南宫月都一脸惊奇,想不到萧遥与南宫麟竟是相熟,南宫月奇道:“五弟,你怎么与萧遥认识的?萧遥,你认识五弟吗?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南宫麟冷面献出一丝笑容道:“昨日我与师父在寺内闲谈,恰逢萧兄在佛云湖游玩,机缘之下,师父就邀萧兄谈论少许。师父对萧兄是赞不绝口呢。”萧遥忙谦言道:“明性大师乃世外高人,我得遇大师实乃幸事。”
南宫玉一笑道:“萧兄真是与我南宫家有缘啊!五弟,你还不知道吧,刚刚父皇已赐婚将三妹许与萧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南宫月自是羞喜不已,却是俏目深注萧遥未作多言。
南宫麟面上笑容刚显,听闻此讯,面上一僵,那丝笑容似隐似现,双拳相握,身躯微微发颤。萧遥猛然间就觉得似有一股极强的阴森之力扫过自己,那股阴力似含无限敌意,虽日正当头仍感丝丝冷意,可转瞬间那股阴力消失无影无踪,看看旁边南宫三兄妹都无丝毫异样,难道自己灵觉问题?还是这宫中含有阴森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