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颜替陈仪琳量了身段,问了她的想法,离开仇宅时,陈仪琳得知木颜没有车,便坚持让仇仁赫送木颜回酒店。陈仪琳没有安排司机送木颜回家足见她对木颜的敬重。
一路上,木颜都没有说话,只是托着腮望着路边疾驰而过的风景。这辆车里的一切都如七年前。仇仁赫有心将所有陈设都定期换新,只是换得仍是一模一样的。
仇仁赫几次想跟她说话,见她没有看自己,一时都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崔浩,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犹豫良久,仇仁赫终于开口。
“嗯?”木颜回头看着他,半晌才微笑道,“没怎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接下来又是沉默,仇仁赫只觉得嗓子发干,喉结抖动,突然,他似乎鼓足了勇气,用力地说道:“对不起。”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跑车在路边嘎然而止。木颜因为突然刹车头不自觉向前撞去,仇仁赫见状连忙将自己的胳膊挡挡在她的面前,被重重撞出“啪”的声响。
“啊?你没事吧?疼不疼呀?”木颜听到他骨头发出惨烈的声音,连忙抓过他的胳膊看,只见胳膊顿时红肿,不由眼里一红,问道:“疼不疼?”
“颜颜,我不疼。”仇仁赫见木颜大大的眼里蒙上红丝,眼泪在打转,沉积七年的感情顿时融化,他抓过她的手,眼里仍如七年前那般温柔,“我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呢?都肿成这样了,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如果骨折了怎么。”木颜紧张地不得了,一边又突然拍拍自己脑袋懊恼地说,“都怪我,让你受伤,还不会开车。”
“颜颜,我没事,真的。你看,手还能动。”仇仁赫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他待她一如从前细腻温柔。木颜垂下头,眼底一冷,抬起头时却是挂着一抹淡淡地笑意。
“颜颜……”仇仁赫呆呆地望着她,她已经长大,她的美更胜从前。
“嗯?”木颜低低回应。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如七年前那般对望,仿佛中间并没有这七年,仿佛那件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件事,毕竟发生过,仇仁赫知道,所以,他想用七年的时间结束那件事,他想……
“颜颜,对不起。”仇仁赫望着她,眼里是七年来潜藏的痛苦,疼痛。
“对不起什么?”木颜故作无知。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是不是?”仇仁赫眼睛一涩,双眼发红,继续说道,“七年前,仇青山让我离开你,只要我离开你,他就会继续支付阿姨的医疗费。我,我当时已经没有钱,可是我也不忍心看到阿姨……颜颜,我没办法,当时我真的没办法,我别无选择……我本来想把股份卖给崔浩,可是妈妈知道了,你知道……你知道……”
仇仁赫回想过往,竟然哽咽着说不下去。木颜拍拍他的手,柔声道:“我明白,仁赫,我都明白。你那么爱我,不愿意让我失去妈妈,你才那么做的,对吗?我知道,我都知道。”
“真的吗?你真的不恨我吗?”仇仁赫红着眼,神情却高兴不已,他望着木颜,眼神充满了期待,期待她说真的,不恨他。
“嗯!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如果没有你,我妈妈恐怕早就离开我了。”木颜如他所愿,用力地点点头。看到他眼里闪过的欣喜,强制忍住涌出的厌恶,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才回过头来。
“颜颜……”仇仁赫感动不已,一把将她揽入怀内。
“不要这样。”木颜推开他,低下头,轻咬嘴唇,幽幽地说道:“你……你已经结婚了。”
“颜颜,我不爱她,真的,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是真的,颜颜,我发誓。”仇仁赫见木颜拒绝自己,神情那样委屈,连忙举手发誓。
“就算你不爱她,她也是你的妻子,你们,你们就要有结婚五周年纪念。而我呢……”木颜转过头,望向前方,洁白无暇的侧脸怔怔地滑下一滴泪来,“就算我们再相爱,我也不过是个第三者,将受万人所指……”
木颜用力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道:“仁赫,送我回酒店吧。以后,也不要再单独见面。”
“不,不要。”仇仁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深深的闻着她身上阔别多年的味道,动情地说,“不要拒绝我,我会跟她离婚。我现在也有自己的投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仇家,离开这个城市。颜颜,不要拒绝我。七年,我真的好想你。”
“你哪里有想我。”木颜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在巴黎见到我的时候那么冷漠。”
“那是我怕,我怕你恨我,我怕……我怕人不认我。”仇仁赫摸着她的秀发喃喃。
“傻瓜,我怎么会恨你,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恨你。”木颜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他。看到他眼底的火热,眼睛俏皮一转,舌头轻舔嘴唇,仇仁赫果然按捺不住,轻轻托起她精致的下巴,吻上她的眉梢,俏鼻,敲敲覆上她小巧的红唇。
路边忘我拥吻的男女,浑然不觉不远处长镜头闪动,一切都被捕捉。
木颜回到宾馆时卓俊臣还没有回来,她冲进洗手间拼命地刷牙。虽然仇仁赫执意要跟她晚餐,她还是贤惠的站在他的立场考虑,在摊牌之前尽量不要让陈仪琳疑心。
木颜刷着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别过头去。这样的自己她也觉得恶心,可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否则她内心燃烧的仇恨之火无法熄灭。此生,她都无法安然。
仇青山、崔浩、仇仁赫,都出现了。木颜躺在沙发上回想着回T市后所见的人,黑暗中她发出几声冷笑。笑声在黑暗的空间里回荡,她自己听来都觉得森然,不由蒙上被子躲避着。
“妈妈,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可是,在我没有发现这是错的之前,我一定要这样做。”黑暗中,木颜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