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晕倒有时候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很多时候我们都期望能晕倒,比如小时候考了倒数第一名,比如在公共场遇到一直逃避的债主,比如被老板骂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如果能晕倒,就可以逃避现实,将不用再接受指责。
这一年木颜都很倒霉,可是就这天她在倒霉中幸运的一幕发生了,当她面对羞辱无力反抗甚至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时,上天让她适时的晕了过去。医生说她这是由孕期贫血所至。仇仁赫为她东奔西跑,为她办理出院,将她带回公寓。
已经两天,每日的生活仍然要继续,她不富裕,所以没有时间专门留给痛苦。她仍然要去兼职翻译,仍然要给小朋友上课,仍然要去医院看望陈菁玲。她如行尸走肉,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仇仁赫像一个卑微的小斯,卑躬屈膝地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为她拿包包,为她拿水,做着最琐碎的事情。
陈菁玲劝告她不要脾气太过倔强,否则会把男人吓跑;告诉她一个真爱很难找,如果仇仁赫真的做错了什么事,除却背叛,任何事情都值得原谅。木颜没有做声,只是心里在默默在说,他做了比背叛更加可怕地事。他是一个阴谋。
虽然仍是早孕期,但是不到六点木颜已无睡意。醒来时,看见床边仇仁赫双膝跪地,身体倚着墙,打着盹。这几日,每天都是这样。只要回到公寓,仇仁赫就会跪一言不发地跪在她面前,没有道歉,没有任何语言。也许他知道任何语言对木颜来讲都那样苍白无力。
木颜睡在床上,睁眼看着打盹的仇仁赫,小腹偶尔传来阵痛。她轻轻地抚摸着平滑的小腹,眼里一阵酸楚。不管怎么样,他是孩子的父亲,好没有资格剥夺孩子的父爱,何况,和他交往的这段时间,她深切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这几日,他的所做所为都让她心软。看着胡子拉渣的仇仁赫,木颜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她悄悄走下床去,拿了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他的身上。
即便很轻,他还是醒了过来。
“颜颜……”他面带愧意,看着身上的小毯感激之情溢出言表。
“颜颜,对不起,对不起。”仇仁赫看着她要转身离开,一把抓住她的手。一个大男人,竟然落下泪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太喜欢你,我太想得到你,太想……对不起,对不起……”
木颜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温湿,她轻轻地替他擦去眼泪,慢慢将他搂入怀里,一言不发。
“颜颜,以后,不要跟我分手,我现在只有你,只有你,不要跟我分手,让我在你身边。”仇仁赫哭泣着,他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任性,委屈,又那样温柔绅士。
“傻瓜,怎么会。”木颜下巴顶着他的头顶,就像以前他抚慰自己一样,小声地说:“你是宝宝的爸爸呀,我怎么会离开你。”
“颜颜!”仇仁赫一把把她抱入怀里。深深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仿佛久未相见的情侣。
“起来吧,不要跪着了。”木颜推开他,扶他起来。可是长时间跪着让他的膝盖变得僵硬麻木,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怎么样?很疼吗?”木颜连忙小心地替他做着按摩。仇仁赫不顾腿上的难受,只顾看着好痴痴发呆,傻傻地笑。
“腿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木颜小心地捶打着他的膝盖,看着他傻笑,不由嗔怪道。
“你不生气了,真好,真好。”仇仁赫仿佛感受不到腿脚的麻木,仍是傻傻的笑着。
“我想抱着你睡。”仇仁赫撒娇。夏日的太阳来得太快,仇仁赫上床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了进来。看着木颜收拾着包包准备出门的样子,他不舍得。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这种感觉比远离两地更加痛苦更加让人思念,欲罢不能。
“我要去上班,去看妈妈。”木颜温言安慰道,“你自己好好睡,等我回来。”
目送着木颜出门后,仇仁赫的眼里闪过不舍,纠结的神情。他就知道木颜心软,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原谅她,可是,他不知道接下来,他所做的一切能不能得到她的原谅,但是,他深深地相信这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在木颜穿过地下通道的时候,她接到小朋友家长的电话,告诉她之前答应小朋友考试如果拿满分就会带他去游乐园,昨天就答应好了,忘记告诉她。让她今天暂时不用去上课。
家长的语气充满抱歉,木颜不以为意。今天她有意提前到了,只为听通道的歌,很可惜,她似乎来早了。歌手并没在,通道只有一个乞丐和几名摆小摊的摊贩。木颜有些遗憾,只要走向公交站搭回程的车。
一阵尖锐的车鸣声在她身边响起。她回头看。竟然是仇青山,这次他没有用司机,只自己开车。屈辱,悲愤都涌上来。她扭过头,向公交站的方向紧走几步。仇青山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边,她快走车子也走得快些,她缓下脚步,车子也跟着缓慢下来。仇青山的奔驰后面跟已经几辆车,有些司机已经不耐地按起了喇叭。
“小姐,需要帮助吗?”一个谦和地声音传来。木颜回头看,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看到木颜疑惑地目光,男孩无所谓的耸耸肩,她似乎一直都好好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人,除此之外,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我们见过面,在那里。”男孩指了指地下通道。
木颜这才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唱歌的。”
男孩点了点头,再次问:“需要帮助吗?”
满街响起了非常不和谐的喇叭声,更有些司机已经扒着窗户指着奔驰车破口大骂起来。仇青山却非常淡定,仍是在木颜身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要不要走啊,死人呀。”身后传来连篇骂声与喇叭的催促声。
木颜看到不远处有一辆120救护车内有位护士扒着车窗大喊让道,仇青山丝毫不为所动。木颜只好对男孩摇摇头,打开车后坐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