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获奖作家
NellyLeonieSachs(1891一1970)
一
有人把我们举起
他就举起了伊甸园—
有人把我们举起
他就举起识别善恶的亚当和夏娃
和那吃土的诱惑的蛇。
有人把我们举起
他就举起了亿万的回忆
它们不会化成血
像夜晚一样。
因为我们是纪念石
拥抱一切死亡。
我们是装满存在过的生命的行囊。
谁举起我们,就举起地上硬化的坟墓。
雅各的长老们,
我们偷偷地为你们保持美梦的根,
让空中天使的梯子
像旋花花圃的卷须一样发芽。
有人碰碰我们,
他就碰着一堵哭墙。
你们的悲哭像钻石一样划破我们的硬固
使它崩塌而成为软化的心—
而你们却化为石头。
有人碰碰我们
他就碰上午夜的歧路
发出诞生和死亡的声响。
有人扔掉我们—
他就扔掉伊甸园—
星光的葡萄酒—
爱人的眼睛和一切背叛—
有人怒冲冲扔掉我们
他就扔掉破碎的心的
和绸蝴蝶的永劫。
当心,当心
怒冲冲拿一块石头扔掉—
我们的混合体是吹满气息的混合体。
它暗暗地僵硬
可是会因一吻而苏醒。
(钱春绮译)
黑夜,黑夜
黑夜,黑夜,
你不要碎成破片,
如今时代拖着殉难的
破碎的太阳
沉落到你那被大海掩覆的深处—
死亡的月亮
坠落的尘世屋顶
投入你的沉默的凝固的血中—
黑夜,黑夜,
你曾做过神秘的新娘
佩戴过朦胧的百合花—
在你黯淡的杯子里闪烁过
憧憬者的海市蜃楼
而爱情曾把清晨的玫瑰
放在你面前让它开放—
你曾做过描绘梦幻的
彼岸的镜子和传达神谕的口—
黑夜,黑夜,
如今你变成
一颗星体的可怕的沉舟的墓地—
时代无言地在你里面沉没
带着它的标志:
坠落的石头
和烟中的旗帜!
(钱春绮译)
为了不让受迫害者成为迫害者
脚步—
你们被保存在哪一座
厄科的洞中,
你们曾对耳朵预言
即将来临的死亡?
脚步—
不再是鸟飞、内脏的观察,
或是流出血汗的火星
传达神谕的死讯通报—
只是脚步—
脚步—
刽子手和牺牲者、
迫害者和受迫害者、
追捕者和被追捕者的太古的把戏—
脚步
它们使时间变得飞快
它们给时辰饰以恶狼,
使流亡者的逃亡消逝于
血泊之中。
脚步
用叫喊、哀叹计算时间,
还用趋于凝固的流血,
临终时堆积的冷汗—
刽子手的脚步
掩盖过牺牲者的脚步,
地球运转的秒针,
从哪个黑卫星上恐怖地移来?
在天体的音乐声中
从哪儿传来你们的音响?
(钱春绮译)
约伯
啊,你痛苦的指南针!
太古的暴风
老把你牵往暴风雨的另一个方向;
你的南方还叫做寂静。
你的立足处,乃是痛苦的中心。
你的眼睛深陷在你的颅骨里
仿佛猎人在夜间
盲目取出的穴鸠。
你的声音变得沉默,
因为它问了太多的“为什么”。
你的声音到达了虫和鱼那里。
约伯,你哭了每个通宵
可是有一天你的血的星宿
会使一切升起的太阳黯然失色。
(钱春绮译)
啊,我的母亲
啊,我的母亲,
我们,住在一个孤儿星上面—
我们发出最后的叹息
被推向死亡的人的叹息—
灰沙常在你脚下闪开
而让你孤独—
在我怀抱之中
你玩味着以利亚
遍历的秘密—
那儿沉默在说话
诞生和死亡在出现
四大要素有着不同的混合—
我的手臂托住你
像木头车子载着升天者—
流泪的木头,由于
很多的变化而破裂—
啊,我的归客,
秘密被遗忘掩覆—
我却听到新的消息
在你的增长的爱情里!
(钱春绮译)
哦,哭泣的孩子们的夜晚
哦,哭泣的孩子们的夜晚!
现出死亡迹象的孩子们的夜晚!
再没有通往睡乡的入口。
可怕的女看守
代替母亲来了,
她们把诡诈的死亡夹紧在双手的肌肉里,
她们把死亡撒在墙上和梁上—
到处,在恐怖之巢中都在孵着什么。
喂哺小儿的不是母乳,而是恐惧。
昨天,母亲们还像
白色的月亮一样带来安眠,
面颊被吻得失去红色的布娃娃,
抱在一个孩子手里,
在爱抚之下已经变得
栩栩如生的布制动物玩具,
抱在另一个孩子手里,—
如今,吹来死亡之风,
把孩子们的衬衣刮到他们
不再有人来梳理的头发上。
(钱春绮译)
墓志铭
献给B·N·和J·M.
个人在折磨中
发现了光亮的道路,可以走通,
死静无声—万籁俱静—一声不吭。
什么样的胜利,
抒发了内心的真情实意。
我们在这里培养谦恭。
凭借箭锋刀刃,
移不动崇山峻岭,
这事应让给热爱事业的人。
总是有两名对手
神志不清,
大地把他们向恐怖引进。
受害的人,
跳进了火坑,
他们的命运普普通通。
洪水泛滥时直睁着眼睛,
找到了诺亚方舟,
回到那记忆的长廊之中。
你们,我的死去的人,
你们的梦变成了无韵诗行。
夜晚掩盖了许多景象,
在莫测的朦胧中飘荡,你们在歌唱。
想象中的一群逃亡者,
在我的海滩边
把你们的流动遗产乞讨。
我无法平静,
异常惶恐,
要取得珍宝,得拼着小小生命。
眼前即使占有财富,
可是会有致命祸灾,
失去职业怎禁心跳,
我的财富何在?
我的财富就是智慧和天才。
(魏家国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