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气不过,拽住温吞的胳膊拉着她站到梳妆台前,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就是一个苏子漠吗?你是温家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得就吊死在他一棵树上?我问你,你现在怎么想的?”
温吞也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只一径捂着脸无声地啜泣。
泪水顺着指缝纷纷滑落,温柔被哭得心烦意乱,只得笨拙地把温吞抱进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喜欢就回去找他,嗯?他刚才不也说了,只要你肯回去,什么都依你?你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温吞伏在她怀里哽咽着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摇摇头:“姐,那不一样了……孩子……孩子怎么办?”
温柔恨恨拍了下她的手,动作却很轻柔:“傻丫头……”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温柔抱了抱温吞,起身出去接了一个电话,一会儿回来看了温吞一眼,叹口气说:“我下楼买些夜宵回来。”
苏子漠在车里等着她。
温柔没好气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恨恨道:“有话快说。”
“我都知道。”苏子漠扶着方向盘,目光悠远的看着前方。“温吞都跟你说了吧,她与韩晓在酒店争执结果摔下了楼梯。”
“我之所以会及时赶到,是因为接到了温吞的短信。”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理过我了,这时候巴巴地叫我过去,不过是做一场戏给我看。”
“我知道她心里恨,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想要了。”
“温吞最是心软,若不是恨到了极处,怎么可能下这样的狠手?”
“她十八岁那年捡了花花回来,一养就是六七个年头,我知道,她最是长情。”
“就是香香的事,也到现在不能抚平她心里的创伤。”
“现在孩子也没了,她心里比谁都痛苦。”
“温柔,我只求你一事,替我好好照看她。”
“答应她的事情,我一定都会做到。”
“现在公司里出了些情况,等我彻底摆平这些事,就带着她离开。”
温柔一直静静地坐在车里,神色又吃惊变为愤怒,最终又归于平静。她轻启薄唇,淡淡说了一句话。“温吞是我的妹妹,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
七八月的天气阴晴变幻不定,温柔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总算好声好气地对着苏子漠开口道:“要变天了,你……早些回去吧。”
温柔送走苏子漠,这才不急不忙去买宵夜,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门铃响起的时候,温吞已经收敛好了情绪,顶着两个红肿的眼泡过去开门。
温柔进门看见她这幅模样,沉默着将夜宵递过去。
傻丫头,温柔摸了摸她的头,拉着手陪她坐下来:“温吞。”
“唔。”温吞已经有些战战兢兢,吃不准温柔想要说些什么。
“以后的事情顺其自然,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只跟你说一句话,苏子漠想知道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如果他还对你一如往昔,你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温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就是你,什么时候不是一心一意地对他?你在我这儿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姐——”温吞眼眶又红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吃东西吧。”
温吞哪里还吃得进什么东西,她这几天强撑着精神已是十分不易,这时总算在温柔面前卸下伪装,狠狠将自己扎进温柔的怀里。“姐!”
温柔不自在地摊手,顺了顺温吞的软发。“这几天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我忙完了事情再回来陪你。”
温吞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公司里事情繁杂,一干员工等忙得头晕眼花,这一天总算迎来了一场晚宴。
晚宴很是丰盛,温如意去国外考察,只留了温柔温沉两个人打理公司,温柔这几天顾着陪温吞,有段空当没来看过公司的情况了。
温沉还是一副阴沉的模样,看见温柔来只举了举酒杯:“小妹倒是好逍遥,公司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你这就过来玩了。”
“玩?我可没有大哥你的闲情逸致,怎么,这是要给员工什么福利了?离国庆倒是不近呢!”温柔冷嘲热讽地回过去,半分不肯示弱。
温沉玩味地笑,眼角一勾波光流转:“口上说得不饶人,温柔,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你还嫩了点。”
温柔也不气,这一径的跟他打太极:“大哥这话怎么说的,你叫我一声妹妹,我难道不该替你分担些责任?老爷子远在国外够不着这里,大哥可得擦亮了眼睛,别叫旁的谁占了便宜。”
温沉脸色沉了沉,半晌沉吟道:“温柔,你不必来试探我,我只说一句话,该得的我必定会取回来,至于其他,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这又是从哪儿看来的台词儿给我用上了?”温柔妩媚一笑,抚了抚肩头的波浪卷发。“大哥你放心,我就是想做些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皮子呀!”
“少跟我打马虎眼。”温沉白了温柔一眼,直直的向别处走去。
不欢而散,一番云里雾里的谈话下来,温柔心里隐隐浮起了不祥的预感。
几个新进的小员工凑在一起闲磕牙,一个说:“最近公司会有大变动,知道不?”
另一个撇撇嘴:“能有什么大变动?只要咱们有饭吃就行。”
起先那个不干了:“这话说的,高层变动,最关键就是不能站错队,万一跟错了方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插进话来:“真的假的?董事长刚出国,谁有这么大胆量这时候挑事儿?”
“不在这时候挑事儿,难道等董事长回来?现在老爷子鞭长莫及,我看呀,过不了多久就要变天了!”
几个人正旁若无人地说着,冷不防阴恻恻地声音在不远方响起:“都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小员工们一脸菜色地跟大小姐打过招呼,这才一哄而散。
温柔端着酒杯兀自出了神。
原来苏子漠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她早觉得温沉野心不小,想不到竟然真的算计到温家头上来。
当初温沉说的要她老老实实看戏的话,看来不假。
可是她又该做些什么?温沉就是把温家翻个底朝天,又与她何干?他说得对,在温家待的日子久了,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温家人了。
苏子漠想必早看得清楚,特地打着温吞的旗号来找她,心里不一定打得什么主意?
“大小姐?”不高不低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拉回,温柔清了清嗓子,对于冒冒失失的服务生很是不满。
“怎么了?”温柔不耐地低问。
“外面有人要见你。”服务生说的吞吞吐吐。
“谁?”温柔睨了服务生一眼,对于这欲言又止的话头很是不满。
“是、是江秘书。”
温柔挑了挑眉,依言随着服务生走出酒店大厅。
这服务生倒是体贴,七拐八拐带她竟然进了酒店客房,温柔察觉到不对劲,停下来脚步疑惑道:“江秘书说要在哪里见我?”
服务生腼腆无害地笑笑,这就一转身拉开了身侧的客房门:“就是这里了,请进吧。”
温柔果然一眼看到了客厅中的江之行,却还是疑惑地站在门口顿了顿:“找我就找我,选在这种地方,江大秘书这回不怕落人口舌了?”
牙尖齿利的模样一如往昔,江之行摇头笑笑,起身将温柔拉进门来:“又有谁惹到我们大小姐了?”
温柔倏忽间妩媚地挑了挑眼风,抬手搭上了江之行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怎么,你要替我出气么?除了你敢惹我,还有什么其他人?”
灼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江之行眉目如画的侧脸却动也不动,只抬手宠溺地握了握温柔的胳臂,无奈道:“温柔!好好说话。”
温柔却不依不饶,刚刚在温沉那里受了不少气,这时候固执地伸手揽住江之行的腰身,纤长的十/指挑逗般从他的西装下摆伸进去:“怎么,害怕了?我还以为你看破红/尘从此不食人间烟火了呢!”
江之行的神色终于僵了僵,捏住了温柔作乱的小手低叹道:“别闹了温柔,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
温柔见不惯他笑容不达眼底的虚伪模样,收回了身形粗声粗气道:“有话说话!”
江之行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叹口气拍了拍温柔手背:“今天找你来,是有个人想要见温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