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煎熬,我们一行四人终于回到了夏河魔宫,一路上走走停停,也没怎见着小白去和南笙培养感情,我内心直呼上当,居然会将一个陌生男子的话当真,果然历练得还是太少。
凤七在看到夏河的时候惊呼了三声,且声声发自肺腑:“太奢侈了,太豪华了,太败家了!”我不太满意他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白了他一眼道:“这怎么能算败家呢,我魔族人没什么本事,就是有钱,且人人有钱,家家有钱,而且都有一个好习惯,就是喜欢烧钱,且烧得越多越好,越明显越好。你也算是我夏河的贵客,看上什么,拿走!”一路上被小白威胁得心惊胆颤的日子,总算是熬到头,心情甚好,出手也相对阔绰些,于是凤七欢笑着道了声不客气了啊,迅速搬空了我三座小金库,且全是我四面八方搜罗来的珍奇古玩,真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接下来,便是怎么将南笙炼药了。这是个相当有技术含量的活计,我不知是采取强攻,还是智取,但无论采取何种方式,我的内心都备受煎熬,且熬得极度痛苦。
南笙已来夏河十日,日日都在东郭山上练剑,闲时会同我唠上一会家常,挤兑挤兑凤七。凤七他哥凤八来找过南笙一次,满心欢喜进去,面容复杂的出来,且略带一丝伤感。我寻思是表白被拒,怕日日与南笙见面尴尬,也就没留他。这一日风高气爽,南笙又在东郭山上练剑,雪白的手腕握着青铜古剑,一招一式,刚柔并济,愣是带起了我心里的片片涟漪,若不是救灵梦只有这样一个法子,我当真是不忍心将她置于那无穷业火中,甚至还有可能和她发展上一段姐妹情,这样日后游山玩水,还能省上不少银子。
突的想起当初小白与我的约定,他知晓我拿南笙练药的事,也不向南笙揭穿我的女儿身,只有一点,将南笙七七四十九天后练成后的灵珠,赠与他。我不知道那珠子对他来说有何用,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将南笙置于无穷业火中,她就算彻底消逝与世间,这方冰火毒,将不复存在。我兀自站着发呆,南笙提着剑走向我,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笑着道:“阿谲,来和我比一场,你若赢了,我送你个礼物。”
我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和纯洁的笑容,强打起精神:“比就比啊,谁怕谁!”
脑子突然嗡的一声。
她刚才唤我作,阿谲。
“快来啊,发什么呆。”她提着剑,直直向我冲来,剑尖近在咫尺,我来不及反应,提起剑本能的一挡,肆天剑直直穿过她的胸口,她从空中摔落,跌在地上,红色的血顺着胸口潺潺流出,白的裙,红的血,美得触目惊心。
我冲过去抱起她,心中慌张,连声音也带了哭腔:“南笙,南笙你别吓我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的剑法会这样准。。。”她笑了一下,将她苍白得接近透明的脸庞称得很梦幻:“阿谲,我还记得你在婆娑林里的模样,不知你可还记得那只被你放走的白蝴蝶?”我望着她的脸,脑中一片清明。
她告诉我说,她初见我,是在婆娑林里。
那时我淘气,总爱带着灵梦和一干小饕餮干些上树打鸟的勾当,南笙在那时初修得思维,尚不大明白世事,爱好游山玩水,捏了诀幻成一只小蝴蝶,不料误打误撞飞进了婆娑林,被灵梦按在了爪子下,我记得那时头一次见到这样白得纯粹的蝴蝶,不由心生怜爱,命灵梦将它放了,怕它迷路顺便送它出了婆娑林,挥别它时它在我头顶盘旋,忽闪忽闪的翅膀,我当时就在想,这样漂亮的蝴蝶若修炼成了女子,定是美得不可方物,倘若修成男子,我便找到他,与他成就一番好事。现下知道南笙竟是当年婆娑林中的那只蝴蝶,不由心生感叹,叹老天无德,让她修成了一个女妖。
她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凉,嘴角勾起一抹笑,认真道:“阿谲扮作男子的模样,可比我扮作女子的模样更出挑呢。”我脑中又是轰的一声。她,不他,慢慢现出原身,身形倍增,有了男子的阳刚之气,眉目间也不似之前那般阴柔。南笙她竟是男子?那为何做女子时会这样毫无违和。造物主真的不公平。“你骗了我,我又骗了你。咱们可是扯平了啊。”他笑着咳了一声,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急忙将他的头托起,急急道:“为什么当初要化作女儿身骗我?占了我这样多的便宜,让我现在好想打你,要不是看你受着伤,我。。。”“就不客气了”几个字尚压在舌尖,就被他打断:“那是因为你初见我时,是男子扮相啊。我总不能在现出原身来,让你深受打击吧。”说完他狠狠地咳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我急得不知所措,想抱起他,却又浑身无力,只得一遍一遍唤他的名字叫他坚持住,他将手移到我的手上,轻轻道:“我输了。阿谲,我就是送与你的礼物。”他接着笑了一下:“灵梦醒过来时,便唤它作南生吧,这样你时时唤着我的名字,或许我还能听到呢。”
南笙,南生。
我在长破天里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灵梦活过来那日,满天都是飞舞的白蝴蝶。它冲向我怀里,脑袋抵着我的颈子,低低的唤了声:“阿谲。”
我如愿以偿的将灵梦复活,小白也如愿以偿的拿到南生的灵珠。不知为何,心中对南生的愧疚挥之不去,更有滔滔江水奔赴之势。小白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模样,拿扇子敲了敲我的头,淡淡开口道:“冰火毒诞生本就是为了使命,不是你,也会是别人。这样的道理他怎会不明白?所以你不必愧疚,如果是别人的话,他还情愿是你。”我回头望着他,拿了别人的灵珠,还说出这样一番风凉话,这人真是太不济了。我扭过头咬着嘴唇不愿搭理他,他淡淡望了我一眼道:“许你觉得我薄情寡义,拿了别人的好处说话还不中听,但你要记住,这世间太辽阔,若你这般小家子气,成日儿女情长,是无法掌管好你的族群的。”听他这样一说,顾不得懊恼,因我竟无端生出一种熟悉感,从前姜琊训我时,也爱这么三个指头敲着桌子,“陈谲谲,你要总是这样贪吃贪睡,迟早会长成一个大胖子的。”
我望着小白棱角分明的脸,虽无法将他与我记忆中的人影重合,但那般熟悉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我干干应了他一声。为防止自己再胡思乱想,直接将他请出了寝宫,蒙上被子大睡一觉,这一睡,便是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