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纷飞,花香满地。
秦府后院,馨香扑鼻,无数的花朵竞相争艳,嫩绿的枝叶随风飘舞,院子中央,一颗撑天古树枝繁叶茂,足有一人怀抱那么粗。
树荫下,一张圆形石桌摆着鲜嫩的水果,石桌旁坐着一个四旬妇人。
这妇人虽然头发有些灰白,可保养的极好,脸上的皱纹很难看出,身着一身锦衣长裙,头戴金钗,耳饰吊坠,仪态非凡,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梁的结发妻子,此时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急切之色,
被杨皓杀掉的杜氏正是她的女儿,这女儿是她的心头肉,秦氏自然是疼爱异常,听到女儿死去的消息,秦氏当时就晕了过去,现在有了杀女仇人的消息,秦氏欣喜异常,恨不得立即将杨皓抓住狠狠的折磨一番。
听说裴二来了,秦氏心中更是兴奋,有裴二出手,那女儿的仇不是轻而易举么。
有了盼头,秦氏愁苦的脸也有了一丝笑容。
秦梁走到院子里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丁点儿笑意都没有,见到这种情况,秦氏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赶紧问道:“老爷,怎么了?”
啪的一声,秦梁猛地一拍石桌,大骂道:“裴二真他妈不是东西,背信弃义,不但没有将那小崽子的头颅带回来,还口口声声说非是不为,实是不能,狗屁的不能,我看他就是不想杀那小子,不知道那小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裴二罢手不做。”
气急之下,秦梁连爆粗口,大声喝骂裴二不讲信义。
到现在,秦梁都没有弄清楚情况,和裴二对话的时候,秦梁一口咬定是裴二不愿意杀杨皓,因此没有得到裴二和杨皓大战消息,也不知道杨皓的能耐。
现在突然想问,可裴二早已离开,一时间,秦梁心中烦躁不已,愤怒异常。
耗费了几万钱,居然没有的到杨皓的头颅,秦梁心中如何不怒,他对那四万钱不在意,可女儿的仇却让他愧疚不已,杀害女儿的凶手依旧活在世上逍遥法外,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让秦梁很不甘。
“老爷,你要替晴儿做主啊。”
闻听裴二没有抓住杨皓,秦氏眼泪刷刷的掉落下来,“晴儿这么孝顺,还这么年轻,就被杀死了,我心痛啊,老爷,你一定要为晴儿报仇啊!”
秦氏声音哽咽,掩面不停地抽泣。
那悲伤的样子,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啊!
“好了,不要哭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秦梁心中本就烦恼无比,见到秦氏的表情,更是窝火,大喝一声,道:“晴儿不仅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你心疼,我就不心疼,你心痛,我就不心痛;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是,是,妾身知道了。”秦氏掩面擦拭了眼眶里的泪水,抽噎两声,凑到秦梁身旁,咬牙切齿的说道:“老爷,要整治杨皓何须裴二出手,只要老爷到县令大人那里去知会一声,到时自有人老爷出手,何必要请裴二呢。”
秦梁长叹一声,坐在石凳上,缓声道:“我不是不知道请县令出手,可你也知道县令是什么样的人,请他出手,何其艰难!”
秦氏脸色一沉,说道:“不就是钱么?我秦家有的是钱,还不能摆平他吗?”
哂笑一声,秦梁道:“你知道请县令出手要多少钱?”
“多少?”
秦梁伸出五根手指,在秦氏面前晃了晃。
见到秦梁的手势,秦氏眉头微蹙,说道:“五万钱?我记得老爷请裴二出手首付的钱财都是四万钱,县令才五万钱,老爷为何不请县令出手呢?”
“愚蠢,五万钱,你以为是打发乞儿啊!”
秦梁骂了一声,大声道:“是五十万钱,整整五十万钱啊,我杜家虽然富有,可我也不能够这么败家啊,五十万钱一入县令的手里,还不知道能否抓住杨皓,你也知道那县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我愿意出五十万钱还是十万钱?”
秦氏脸色突变,怔怔的望着秦梁发呆。
五十万钱,作为以商业起家的世家,不是拿不出,而是不可能这样做。
家国天下,世家大族以家族为中心,而商贾世家不也是世家么?同样的道理,在家族面前一条人命能值五十万钱,这已经触及到秦家的底线了,因此秦梁才会出十万钱请裴二出手,那知道裴二居然失败了。
“老爷,可是,可是晴儿的仇就不报了吗?”
纵使知道不可能,秦氏还是拉住秦梁的衣袖道:“晴儿是我们的女儿,老爷你不能这么放弃啊。”
“唉!”
秦梁长叹一声,他不是没有杀死杨皓的办法,只要出动秦家的力量,想要杀掉杨皓不是太困难,可秦家在乐平县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稍微一个把柄就可能成为别人的借口,被人攻讦。
“老爷!”秦氏渴求的望着秦梁,双目中露出渴求的神情。
秦梁看着秦氏渴求的样子,受不住秦氏的眼神,拉住秦氏的手道:“老妻啊,我也想替晴儿报仇,只是我们拿出五十万钱,下次请县令出手就可能是一百万钱,两百万钱;甚至更多,纵然我们秦家家财万贯,可我也不能置秦家于不顾啊,要是父亲在天之灵,肯定会责骂我的。”
“老爷,晴儿性命是小,可这关系到秦家的脸面啊,若是公公在天之灵,也不会反对老爷的,就这一次,我们就帮晴儿一次吧,否则晴儿在地下,也不会安生啊!”
秦氏见秦梁犹豫不决,又苦口婆心的劝解秦梁。
沉默良久,秦梁灰白的眉毛微微颤动,犹豫的神情变得坚毅起来,“好吧,我这就去县衙,请县令大人出手。”
说完,秦梁起身喊道:“秦安,准备马车!”
望了秦氏一眼,秦梁拍了拍秦氏的略显苍老的手,道:“放心吧,我这次一定会替晴儿报仇的,你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秦梁转身朝大厅走去;
车轮转动,马车咕噜咕噜不停的朝县衙行事,秦梁的心思却不在外面的风景上,此次前往县衙肯定要大出血了。
这乐平县县令韩正早就垂涎秦家的基业,如今秦梁送到他手里,他岂会轻易放过秦家。
人怕出名猪怕壮,秦家在县令眼中就是一块肥肉,恨不得扑上去撕两块肉下来,秦梁很不想去求县令,可实在是耐不住老妻的哀求,只得怏怏的朝县衙驶去。
“老爷,到了!”
马车外,老奴才秦安的声响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