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县,毗邻太行山北面,地处并州东部。
秦家,乐平县最大的商户,掌握着乐平县的商业命脉。
士农工商,国之柱石,可商人逐利,为天下百姓所不齿,虽然商人是贱籍,难登大雅之堂,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拥有着巨大财力的秦家在乐平县也算是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大人物。
所以,即使秦家从商为百业所轻,可拥有的财力即使是掌握着一县大权的县令也不能轻视。用通俗的话说,你可以和这个人过不去,可不能和钱过不去啊,人家孝敬你这么多银子,总不能对人家白眼相待吧!
有县令撑腰,秦家在乐平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装潢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的秦家大厅,秦家家主秦梁跪坐在大厅中央,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这秦家家主秦梁已经年过五旬,到了知天命的年限,虽然老态以显,可却生的相貌堂堂,体态略显瘦削,面如白皙,唇红齿白,颌下三缕灰白的胡须,一袭青衫,外罩一件锦袍,尽显卓尔不群的气质。
秦梁气质卓越,曾有士人感叹若是秦梁生在士族,定是一个翩翩君子风流士人。
可惜了,他生在商贾之家,还是世代商贾,他的祖父,父亲都以经商发家,到他继承父业,三代从商,已经是典型的商贾世家。
或许是秦梁生的一幅好面孔,和他祖父、父亲大有不同。
虽然是商人之家,可秦梁却有士人之风,有大家风范,他从小就广交好友,在乐平县虽然是商人出身,可却没有人敢当面提他的家世,从来都是称呼为秦先生,秦梁也俨然以士族自居。
秦梁把玩着手中玉石,盯着来人,眉头紧蹙,灰白的眉毛如同两柄利剑,散发出慑人的气势,他坐在席上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道:“裴先生此举怕是有损威名吧,我秦家奉上十万钱取一个毛头小子的性命,这已经是天价了,可先生却没有将那小子的头颅,这是为何?要知道乐平县还没有过这么大的买卖啊!”
言语平和,却含着一丝冷意。
即使秦梁没有做官,可掌握着一族力量的人,久居高位,无形之中已经养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这股气势无形之中逼迫着大厅中的裴先生。
裴先生嘴角一勾,带起一抹邪意的笑容,一挺胸膛,身体正直而立,恭敬的朝秦梁施了一礼,说道:“秦先生,非是不为,而是不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袭杀杨皓的黑衣首领。
而大厅中的秦梁,正是杜莽的外公,杜氏的老爹。
“哈哈哈;”
秦梁豁然起身,朗声长笑,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裴先生,双眸中闪过一丝不屑,称呼一声裴先生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敷衍了事。
“既然你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尊重你。”
秦梁心中冷笑连连,走到裴先生面前,修长的手指指着站直的裴先生,冷声道:“你裴二在乐平县也是一条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说一不二,做事从不失信,今日怎的用如此虚假的借口搪塞老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会是你裴二的对手?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啊?”
“我那侄孙已经在赵家村收集了那小子的信息,早已言明那小子的底细,而今你却说不能杀他,这是为何?”
“是不能,还是不敢?”
说道最后,秦梁已经是面红耳涨,嘶声咆哮了,大袖一拂,秦梁阴沉着脸,回到坐席上,静静地等待裴二的解释。
被秦梁如此喝骂,裴二心中非常不好受,可形势比人强,他不过是一个劫道的人,只是靠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才勉强养活麾下的兄弟,如何能够和家大业大的秦家相提并论,被秦梁喝叫,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秦梁不说杨皓的底细还好,一说此事,裴二脸色阴郁下来。
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何况是脾气刚烈的裴二,带着一丝怒气,裴二拱手道:“秦先生,你可知道杨皓的实力,仅凭你那远房侄子的一念之词,就断定我没有尽力,殊为可笑!你可知杨皓的实力纵使我都难以对付,这样的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不可能!”
秦梁神色突然变化,手一紧,死死的握住那温润的玉石,怔怔的望着裴二,说道:“一个十四五岁的人,纵然是天纵奇才,可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人教导,如何是你的对手,此事断无不可能。”
秦梁敢如此肯定,是因为这个时代拥有武力的人,大多在世家豪强中。
这些豪强或是军人世家,或是世家大族,或是财力雄厚的商贾,只有这些人才能有如此的精力和财力去培养一个武将。
一般的山村旮旯里,最多也就是天生神力的人。
这些天生神力的人虽然厉害,可真要对面裴二这样武艺精湛,经验丰富的人,根本不是对手,借力打力这样的招式对大多数的高手并不陌生。
秦寿早就查清楚了杨皓的来历,仅仅是赵家村中秀儿救回来的一个小乞儿而已,没有任何特殊可疑的地方,这一点秦梁不会怀疑,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杨皓身体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因此,除了与杨皓交手的人,根本没有人知道杨皓武力有多强。
毕竟大多数的时间,杨皓都是在一个人练习,还没有任何名声。
即使吕布这样的高手,纵然厉害,可虎牢关吕布战三英之前,天下人有多少人知道吕布之勇,知道吕布厉害的也就是和他接触的人,吕布如此,杨皓同样如此。
秦梁不了解杨皓的武力,可裴二和杨皓交过手,知道杨皓的实力,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愠色,拱手道:“裴某所说,句句属实,不管秦先生是否相信裴某,裴某做事问心无愧,还请秦先生勿怪。”
说完,裴二手一挥,身后一个小厮捧着摆放整齐的四万钱,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秦梁面前。
“秦先生,这是您首付的四万钱,裴某没有完成任务,无福消受,还请收回。”
裴二将钱财奉上,说明了事情,就准备离开,告辞道:“秦先生,裴某没有完成事情,是裴某的不是,请秦先生原谅,若无事,裴某就此告辞了。”
“等等!这些钱财既然给你了,就不用收回了,你裴二无法完成的事情,我自会找人完成。”秦梁冷冷的瞪了裴二一眼,看也不看那四万钱,大袖一挥,气呼呼的转身朝大厅的回廊走去。
大厅中,只剩下裴二,以及和裴二一起来的小厮。
“裴先生,请吧!”
这时,一个头戴黑巾,佝偻着身子,胡须花白的老人走到大厅中,没好气的催促裴二俩人离开。
这老家伙乃是秦府的管家秦安,秦梁离开了,他就立即来送客了。
“哼,不用秦管家催促,裴某自会离开。”
裴二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秦府,见惯了秦安的态度,冷声一声,“小三,将钱包好,我们离开。”
盯着裴二离开,秦安恨恨的说道:“不就是一个贼子么,居然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