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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贾珠之死】

贾珠是宝玉之兄,小名珠玉。贾珠作为长房长孙,深得贾公的欢喜,贾政亦时加管教,有时不免严厉了些,王夫人看着心疼但是亦无法,终究听之任之,只想着贾政也是对珠儿好就释然了。贾珠自小由爷爷安排雨村陪读,但是到底和雨村不同,雨村刻苦,珠玉轻浮,雨村多思多问,贾珠心不在焉,心内至不喜读书,贾政平时管教严,常叫珠玉去问答,每每遇此,珠玉便一付之于雨村,贾政问起来,雨村想办法在背地里提示作比,虽然到底不利索,然强过挨打。贾政性子急,常将“子不教父之过”挂在嘴边,生怕珠玉不成器,有辱家门,所以管教贾珠极严,每次问学,只要答不出便照头便打,一直打到求饶为止。但是每次问学,只要雨村在总能够马马虎虎过关,因此贾珠少挨不少打,因此和雨村关系最好,事事皆同他商量。贾珠离不开雨村,阖府上下皆知。

今且说雨村来至绛芸轩,便听见屋内的逗笑声,一个男声道:“哟哟,好光滑呀,什么材质做的?”于是一阵狂笑,随后只听见一个女子道:“去去去,公子醉了”。雨村心下纳闷,绛芸轩中的姑娘虽碰面不多,但是每个人的声音却都还记得,只是这位却从来没听过。雨村不便再等,于是拾不欲走,忽从阁楼旁边一间屋内闪出一个小厮来,是珠玉的跟班胡有,雨村便不再走,且高声对小厮说:“珠大哥,可在?”胡有将雨村带至书房,让其稍等。不一会儿,胡有来说:“我们珠大爷叫我问雨哥可有要事,如无要事可先别去,明日我们爷自去拜访。”雨村一笑,道声打扰便出来了。雨村并没有一径回家,而是去了贾代儒那里。没成想代儒亦出去会友去了,雨村只得悻悻而回。

第二天,天微明,雨村即起,翻出《孟子》读诵不止。临晌午时分,贾珠带着小厮胡有来了,雨村忙迎出去,珠玉即拉住雨村便往外走,雨村一惊道:“珠大哥,这——”贾珠一笑,道:“别说啦?你昨日找我,今天我要补偿补偿雨兄”。说罢,对胡有道:“马准备好没有?”胡有冲雨村嘿然一笑。三人便同出去了,夜半方回。

还说这个贾珠,在十五岁上娶了当今国子祭酒李守中之女李纨为妻,李氏是出了名的贤内人,虽人觉木讷,不问外事,然家中一切悉备,惹人夸赞。今见贾珠外出不归,亦不敢告诉夫人,只是暗自垂泪,不觉便睡着了,睡至半夜忽然惊醒来,便大哭起来,这时刻丫鬟下人们都睡了,无人照应,越发哭得厉害。正巧,贾珠推门进来,见床上坐着一个姑娘,这贾珠也是喝多了醉了,竟忘了这是自己家中,床上坐的是自家娇妻,只当还在外面喝酒呢,一个快步扑上前抱住,嬉笑道:“好俊的姑娘,来,陪大爷走一个”。说着就要亲嘴,那李氏正哭着,也没看清是谁,早唬呆了,亲嘴到一半,才知道一把推人,大哭着跑去开门,却被贾珠拉住衣衫,依旧抱在怀里,还要亲嘴,李氏慌乱中伸手给了贾珠一巴掌,贾珠顿时恼了,吼道:“你他妈敢打老子,你伺候人惯了不是!”说着骑在李氏身上,啪啪抽了几个嘴巴子。这时,突然外面一阵怪叫,似狼嚎,似群狗撕咬,又似人声惨叫,十分吓人,李氏害怕一声也不敢则声,贾珠好像没听真,继续打李氏,李氏疼痛加上害怕,都一气哭出来了。整个绛芸轩众人都起来了,却无人敢进来,从外面窗纸看,一个黑影忽长忽短,从里面传出来的哭声时断时续,好不瘆人。阖府上下都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贾政和王夫人匆匆赶来,命下人们踢开门,正看到贾珠坐在李氏身上还不停地打呢。贾政顿时勃然大怒,命人将二人拆开,王夫人见状,赶紧命周瑞家的将人驱散开。下人们搀住贾珠,贾珠一滩泥似的站也站不起来了,已然不省人事。李氏则不停地哭诉,王夫人道:“先别胡说了,天已晚了,等明天事情弄明白了再说不迟。”李氏方止住,便伏在地上依旧哭将起来。王夫人道:“大家都睡去吧,有事明天再议。胡有这厮哪去了?”王夫人见无人应,便喝命两汉子去寻胡有,将其抓起来关了。贾政命两小厮将贾珠安置到自己书房,命人彻夜看住,便自去了。王夫人叫人扶起李氏,好生安排她睡下,另命素云、碧月两个侍立在旁,也自去了。

天明,贾政即命人带来胡有。却说这胡有自昨夜半跟贾珠回来后倒头便睡了,随后发生的事一概未知,今只听得老爷厉声道:“昨夜的事快快说来!”胡有犹自敷衍,丈二摸不着头脑,反问贾政何事。贾政刚喝进满口茶,一气呸了胡有满头,跳起来骂道:“混账东西,王八羔子,来人,先给我打四十大板!”众小厮见状,利利索索的薅住胡有一通乱打,也顾不得计棒数了。胡有被拖出去后,贾政即命小厮邀贾雨村来,不到一刻工夫,雨村来了。正门外胡有还挨着打呢,口内不停叫道:“老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雨村以为事情败露了,赶紧进去,又是大约一刻功夫,胡有被打的已叫不出声音了。突然,屋里“啪”一声脆响,茶杯碎了的声音,随后喝道:“再给胡有给我打一百大板,快”。贾政冲出门来,见下人们不懂,上去就给俩执板者一人一个耳光,其中一人说:“老爷,人死了”。贾政一怔,两眼一睁,道:“死了?死了就算了了?给我拉到一边去。来人,将贾珠给我绑来,打!”

不一会儿,贾珠被两汉子架着,酒已然全醒了,但昨夜的事全忘了,这刚出书房见这阵势,顿时慌了,两腿都之打颤,站都站不住,贾政仍命人夹住,一看地上湿了一块——可不,尿都下来了。贾政见状,飞起一脚,将贾珠踹倒,后命人按住,叫人打板。这个谁还敢打,何况刚刚打死个人,但是贾政正在气头上,又不能不打,于是只能装装样子罢了。贾政见众人敷衍,越发怒气冲天,亲自多了板打去。这一打可不要紧,一直打到日当午,也不知打了多少下,原来被打总是呼天抢地,叫爹喊妈的,这回倒硬气,愣是一句求饶没有。贾政累了,只得停手,下人中有一老奴,拦住贾政不可再打。贾政着人像往常一样抬贾珠回屋,没想到人刚一碰到贾珠即似一滩泥似的渥在地上,凑近仔细一看,死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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