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灵牵着果果走近餐桌,“早餐好丰富啊!”
报纸递到她面前。
“怎么了?”萧灵疑惑地接过,“严海灏,A极通缉令。”
“萧灵,你的老板是不是他?”顾念沉声问道。
“怎么可能?我知道他是你的前夫,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那怎么这么巧?”
萧灵正色道:“我老板名叫欧阳谦,年方二十九,香港人。”
欧阳谦,名字很熟悉,顾念想起以前做过一期有关小三的采访节目,其中一名女子的情人就叫欧阳谦。
还真是巧。
吃早餐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严海灏出事了,照理顾念应该拍掌欢迎的。可实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曾经,他也是她的男人,虽然时间不长,只有一两个月。
说实话,以前他对她还是不错的。结婚后,她做的不开心,就辞工了。
严海灏知道后只说了一句话,“我的女人,就算是去偷去抢,我也会养活她的。”
就算他对不起千万人,可他对得起她。
“念姐,你脸上不大好。”
顾念抚摸脸颊,“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你今天还要回家,路上注意点。”
“你也是,代我向伯母问好,我过几天会去看她。”
“你这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很多,先管好自己。”
“你们女人就是烦,再闲聊我可要迟到了。”果果背着书包走到门口换鞋了。
顾念送了果果,就直奔顾家。算算时间,有几个月没回家了。 和别的出嫁的女儿相比,她回家的频率着实太低了,也许是她并没有把它看成是自己的家。
走进客厅,才发现人员是特别的整齐。
顾天仁,方美华,顾岩,顾晓爱,还有上次见过的女人和一名陌生的男子。
“人员到齐了,章律师,可以开始宣读了。”顾天仁对男子说。
章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公文,“顾先生曾委托天宏律师楼做他的遗嘱执行人,现应他的要求,提前将他的财产进行分割。”
每个人表情各异。
方美华紧张又祈盼。顾晓爱睁大了双眼。顾岩貌似不张心地玩弄着打火机。
顾念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沙发的一隅,静静地等待。
“齐薇,还是你来宣读。”章律师递给身旁的女子。
“顾先生名下的房屋别墅共计十四处,现居的房屋和北区的四栋别墅暂时归在顾先生名下不动,其余九处,南区的一套归顾晓爱所有,南区的别墅归方美华所有,东区的别墅和房子计三处归顾岩所有,北区的四处归顾念所有。”
“天仁,你怎么这么安排,太不公平了。”方美华失控地大叫。
“方女士,请安静。”章律师瞅着她。
顾天仁独自坐在单人沙发,眉头聚集隐约的怒气。
“顾先生私人账上还有美金两千万,英镑三百万,人民币叁仟万,这些钱会创办一个家族基金,执行人由顾念担任。”
顾念愕然地看着父亲。
“有关公司的股权,顾先生留有百分之十,其余百分之九十,顾岩百分之四十五,顾念百分之四十五。”
“那晓爱呢?怎么她没有?”方美华气急败坏地问。
顾天仁蹭地起身,一步步走向她,“你还有脸说,你培养的好女儿。差点整个顾氏都要毁在她手里。如果不是念在她姓顾,我现在就送她进监狱。”
顾晓爱见父亲真动怒了,吓得紧紧抓住母亲的胳膊。
顾天仁俯视着妻子,心想,自己真是瞎眼了。当初见她眉眼长得有几分相像,脾气温柔,一时心动,就要了她。也合该她命好,一次就怀孕了。他念着自己子息单薄,就娶她进门了。
起初她还循规蹈矩地做着一个好母亲,好妻子。渐渐野心就毕露了,他不过是念着她生个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自己真的不知道。
她安排侄子进公司供应部,贪污了多少,他心里都有一笔账。人年纪大了,心就软了,如果是以前的他,早就处理了。
她的哥哥组成了家公司,抢了多少公司的客户,他心里也明白着。
待财产分割后,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顾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齐薇笑着说。
顾天仁转头看着她,面色稍缓,“好,路上小心。”
顾念不由仔细打量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副职业精英的装扮,领脖处系着的浅绿色方巾,更是平添几分女性的柔美。
顾念想起上次在餐厅看见她和父亲笑语晏晏,内心揣度,就算俩人没有那层关系,至少她也是父亲的红颜知己。
待人走后,方美华颤抖地说:“天仁,你把话说清楚,晓爱做了什么坏事,你想送她去监狱?”
顾天仁从茶几拿起报纸甩到她脸上,“自己看去。”
方美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严海灏是什么人?前黑社会老大,你养的好女儿竟然引荐他和顾岩做生意,利用顾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洗钱。如果严海灏抓到了,她不进监狱还能待在哪?”
顾念头嗡嗡作响,顾氏竟然也牵连在内。
“那万一严海灏抓到了,晓爱,顾岩怎么办?”方美华害怕了。
顾天仁冷看她,“这事我自有安排。”
“妈,你别担心了,我们也不过是被他利用,就算事发了,也说得清。”顾岩拍拍母亲的手。
“说得清,公安都是讲证据的,账目在那里,怎么说得清?”顾天仁指着儿子的鼻子说。
“行,出了事,我担着,绝不拖累您。”顾岩挺身面对父亲。
顾天仁盯着他半天,“行,有出息了,我养了个好儿子。”
顾念见父子俩脸色都不好看,打岔道:“爸爸,你坐着歇会。”也不等顾天仁开口,就拉着他坐回了沙发。
顾天仁看着女儿,“念念,陪爸爸去书房坐。”
方美华听到书房二字,又气又妒,上次就是在书房拎了一袋东西出来,指不定是什么宝贝。今天公布的是面上财产,肯定还有私房体己没拿出来。
可她不敢闹事,顾天仁现在对她生厌了,她看得出。
来到书房,顾天仁关上门。
俩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
“爸,顾氏会有危险吗?”
“顾氏经营了这么多年,再大的风浪也见过,这点事算不得什么。万一严海灏被抓,说出顾氏,无非就是找个替罪羊出去。”顾天仁神情很镇定。
“那你在客厅怎么说得那么危险?”
“你妹妹一向就不学好,赚钱不会,花钱就厉害。这次不给她一个教训,她以后还会做错事。你弟弟人聪明,做事还有分寸,可摊着一个这样的妈,我怕会受影响。以后,顾氏就要靠你了。”
顾天仁的话如一记响雷,炸懵了她。
“你这个月就来顾氏上班,先到行政部上班。我手里还有百分之十的股权,以后也会给你。”
“爸爸,我没有管理的经验,怕做不好。”顾念婉言推辞,“顾氏还是由顾岩管理比较好。”
“顾氏能有今天,你妈的功劳不小,由你接管也是理所当然。爸爸老了,你就不要推辞了。”顾天仁言辞恳切地对她说。
顾念内心踌躇。新闻部新换了领导,对她也不怎样,她也做厌了,倒是想换份工作。可回到顾氏,依靠父亲,显得自己太窝囊。
“念念,你别急着做回答,回去好好想想。要是你实在不喜欢,爸爸也不勉强。”顾天仁望着她,“电视台就不要去了。上次你采访遭劫,就是电视台的同事给劫匪通风报信的。”
“你怎么知道?”
“劫匪的幕后老板已经落网了,名叫欧阳谦。他和严海灏合伙洗钱,进去后,就供出了严海灏。报信的人当时就是给他打的电话。”
“是谁?”
“贺伶。”
竟然是她!
顾念心灰意冷地说:“爸爸,下星期我就去顾氏上班。”
顾天仁握住她的手,“念念,爸爸对不起你妈,可是会好好对你的。”
他欠顾念妈妈太多了,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他没有告诉顾念,当初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给了她一份记者的工作。
女儿像他,都很傲。
隔天,顾念参加法院的第二次开庭,由于严海灏的缺席,果果毫无疑问地判给了她。
她拿着两份DNA检测报告,丢到后座上,开车直奔医院。这两天,施向北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她都快急疯了,他到底怎么了?不会出什么事?
来到医院,还是丁澄接待她。
“你们院长呢?他人呢?”
丁澄打开抽屉,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院长出去休假了,这是他给你的。”
信封上顾念亲启几个字,是那么的熟悉。
顾念捂在胸口,跑出去,坐在车上,就拆开了。
顾念:
你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在伦敦街头,也可能在埃菲尔铁塔,甚至可能在威尼斯。
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给自己修假。
我父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由于退赃积极,只判了两年。我母亲去了老家休养。
医院我已经转给别人经营,股权我还留有一半,每年会有分红,存折就在包险箱内,密码是我们结婚证上的日子。
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你一个人好好带着果果。如果遇到合适的人,也可以考虑再婚。我写了离婚协议书,也放在保险箱内。
原谅我没有和你当面告别。
曾经我最渴望的就是能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可有时,愿望总是太美化。
我知道你结婚时并不爱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对付严海灏。可我想,不爱有什么,利用又怕什么,我们会有几十年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重新爱上我的。
那次在小镇上的两天,是我结婚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你将自己全部交给了我。你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我以为你对我起码是有点喜欢了。
可这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从你拒绝和我生孩子,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有哪个妻子会拒绝生孩子?如果你是有着丁克观念的女人也就罢了。可惜你不是。
就算是你不打算生孩子,我也死皮赖脸地耗着你。我想,只要等待,奇迹总会出现的。
后来,你和果果遭绑架,我失魂落魄,当我带着警察奔赴出事地点,看到受伤的你和果果。心里什么也不想了,只想着你们能好好的。
你知不知道,你说果果是我的孩子时,我是多麽的欣喜若狂。老天终于长眼了,我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事实告诉我,你也许是撒谎了。你一定奇怪,我怎么知道的。
首先,果果的长相越来越不像我,也不像你。这不是关键。你一定不知道曾经有个女人上门来找过果果,后被我打发了,我给了她一笔钱,叫她不要再来了。那个女人,就是果果的亲生母亲。她说你当初在医院生下一个死婴,情绪低落。她未婚生下一个男婴,不能要,就被你收养了。
我并不完全相信,才在那晚打开了保险箱,发现了果果的出生纸。
如果当初我问你的时候,你实话实说,我也没有现在这么难过。我难过的不是果果不是我的儿子,我难过的是你对我的不信任。
你在被关押的时候,叫果果告诉我,他是熊猫血,就是想让我误以为果果是我的亲生儿子。原因很简单,你怕我不肯拿钱出来赎你们。
后来,你告诉我,果果是我的亲生儿子,也无非是怕我以后对他不好。
你怀疑我的人格,你为了一个收养的小孩,不愿给我生个孩子。
这一切让我心寒。
更让我明白,你不爱我,或许你也不爱任何男人,你只爱果果。为了他,你什么都肯做。你变得不像自己。
恰逢此时,家里医院都出事了,我想,离开你一段时间,我或许能想明白点。
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明白了。顾念,我不耽误你。既然你不爱我,我们就不要勉强在一起。我无法去和果果争。我也争不赢。
你还年轻,又有顾氏做后盾,以后还可以找到一个不错的男人。
至于我,反正是一个人,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也许等我倦了,累了的时候,我会回到这里。
到时,我们也许可以坐在露天的茶座,看着夕阳,喝上一杯清茶。一切都付谈笑中。
施向北
顾念头枕在方向盘,痛哭流涕,“向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会给你生孩子的,我不要等老了的时候再见面,我不要你娶别的女人,我不要-------------”
此后,顾念每天晚上都会去施向北以前的寓所。可惜,空无一人。
一个月后的某天。顾念心神不定地看着墙壁的挂钟,都八点半了,果果还在玩耍。
“果果,快去睡觉,妈妈有事要出门。”
果果瞅着妈妈的眼神,乖巧地收拾好玩具,就进了房间。
顾念今天心情特别好,总觉得会有什么好事会发生。
开车的时候,她打开CD,播放着一首老歌,《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向北,我不管爱情是否桑天苍海,我会一直等你的。”顾念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
小区通往他住房的小路上上停满了车,顾念索性将车停在路口。
从小路到他的房子有一百米的路程,顾念越走越快,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会告诉自己,向北也许回来了。虽然每次都失望,虽然她曾经躲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地哭泣。
可她的信念从没有改变。她的向北一定会回家的。
只要有希望,总会有实现的时候。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看到他的房间,亮起了一盏灯火。虽然微弱。
顾念停住脚步,擦擦眼睛,一二三,三楼,没看错,向北真的回来了。
她手按在腹部,快步向前,灯火越来越近,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