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明天叶尘还要带我去做检查,虽然这里也能做,但医院的设施毕竟比自家好,以免我这个奇葩出什么问题,再麻烦也要重视。
我一头栽倒床上,窗户还是大开,这个季节特有的风带来几片花叶,还混着些泥土的芳香。最先嗅到的是鼻子,随后略过身体直冲小腿,有些微涩的韵味。风停,花瓣便落到床,还有地板上。我摸了摸留在胸前的发梢,紫色,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在这个城市,紫色是代表恶魔的颜色,可没有什么冷艳高贵一说,只是泛着邪气的色彩罢了。叶尘对此也没有多做解释,还用晚上还有手术这种借口搪塞过去。
再看看好似无意飘落在发梢的玫瑰花瓣,我有些惆怅。自己会不会也像这花瓣,有过被群花锦簇,享受温暖,饶人的香气使人赞不绝口的日子,然而花期一过,就只能等待脱离枝叶,被风带着开始没有目的地的旅行,风停下来,也许是落叶归根,也许早已不见踪影。这大概就是温暖过后的孤独。等我病好了就会被送去孤儿院,那时候还会不会有像曲奇和叶尘一样能走进心里的人呢?。。大概,不会了吧。。
“铮”不行,好烦,烦的静不下心来!夜的宁静并没有给我浮躁的心铺下一层冷霜,大幅度的起身还把席梦思床震得铮铮作响,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要发生。落叶沙沙,风声许许,以及床的铮音,好像在弹奏什么疯狂曲子,乱,好乱,即便是冷风也无法抚平内心波涛汹涌。有一股大火在燃烧着,没有水与灭火器补救,最后只是越烧越大,到无法补救的地步。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是被风吹着,却老有种不好的预感,大口呼吸也喘不过气。但我绝不会让火自燃,我还是有灭火器的。
想起那家伙,总是能安心。
我微扬嘴角,抄起拖鞋便向对门大步流星走去。打开点门缝,一缕光射到皮肤上。果不其然,曲奇还没睡,正挥着她最宝贝的那把竹剑。她有一个与自己形象完全不符的癖好——剑道。因此每天早晚都会挥剑练习。托她的福,我也跟着学了不少。没办法,除了跟她玩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她挥舞剑时真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魄力,眼神之坚定好似能劈开钢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掉包了。虽然她除了胸大点以外还真没有什么有魅力的地方,但只有这个时候,它比任何人都美丽,这件事,我坚信不疑。看得入迷,只见她朝我这个方向一笑,又恢复平常的温柔。看自己被发现了,也便不再藏着,若无其事般推开门,“曲奇我睡不着,你明天也没课,咱俩玩会儿呗。”
她从来都不会对我凶,总是像个笨蛋似的对我好,我也曾这样骂过她,她只是一笑而过。当然也像个笨蛋从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听过我的建议,便是小心翼翼的将竹剑收好。托着头想了一会儿,随后一拍手从柜子里拿出一塌塔罗牌。看来下来我要经过塔罗的洗礼了啊!
听说现在这东西在女生中还是挺盛行的,曲奇有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她会玩儿吗?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她看出我那点小心思,嘴一撇,悻悻道,“真是失礼呐,我好歹也是个中高手,你那样看我,小心我等会儿占卜出你有什么大难临头的事可不要怪我啊!真是的,不要小看**丝的逆袭!”
我被她那副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也装模作样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也会冲破牢笼。”
“阿拉,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惹人讨厌的,总爱装大人说什么听不懂的话!”她假装一拳要打上啦,我自然是躲,然后也装作很伤心的模样,和她揪打到一起,“真是的,我这么信赖你,你居然打我,呜呜,你都不要我了······”吵吵闹闹的一夜,拉开帷幕。
······
但是我错了,****怎么可能冲破牢笼呢?就像飞蛾想逃避火的吸引一样,挣扎的越厉害,死相越难看,无论怎样最后还是被大火燃烧殆尽的下场。而****无论怎样掩饰,都无法遮住脚上细细的锁链。
我从来没有明白过这个道理,一直抱着得过且过般安心的态度,直到那个时候······
烧焦的栅栏渍渍出心惊胆战的声响,又是那样幽深的夜,又是那样艳丽的火,可我却实实在在感到了恐惧。水泥钢筋筑成的房屋在此时是那么弱不禁风,笔直的杨树在此时也折断了脊梁,花瓣早已不是摇摇欲坠那么简单,混合着灰黑色的烟雾在鼻前飘扬,透着玻璃依稀可以看到燃地起劲的家具,电器爆炸,与在夜空中绽放妖艳的嘴脸吟唱死亡的歌谣。
我眼神空了,搞不清楚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出来上个洗手间没想到楼上就爆炸,来不及思考便被冲下来的曲奇拉出门外,连给我恐惧的机会都没有,只记得眼前一片模糊,曲奇本来温暖的手也那么冰凉。按我这反应速度,如果不是她下来救我,大概早已命丧火海。
而现在,那个救我于危难的人正挡在我前面,呼呼大喘气儿,橙色的细碎短发贴着脖颈,是被汗水浇湿了的。她紧紧将我护在身后,搂紧我发颤的身子,手上依旧拿着那把竹剑,似乎每次焦躁的时候,那剑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即使视线被挡住,我还是知道,我们唯一可以通过的水路,正被这场演奏会的促使者挡住。这里,充满着硝烟味!
我明白,曲奇想干什么,以她一贯以我为第一的作风来讲,会自己挡住他,即使只有一会儿,以我的速度来讲绰绰有余可以逃出去。想到这儿,我腿软了,手紧抓着她的衣服。如果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办法,那她的结局将会是多么可悲。我依恋她对我的温柔,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说什么除了和她玩就没有别的事可以干都是假的,其实只是想和她呆在一起,让她温柔的对我笑,想让那双柔软的手抚摸我的头。爱上一个人可以这么简单,但放弃却那么难。
我才不要,如果在火中生存下来的只有一个,那请你放弃我,好不好?
“哈哈哈”长而尖锐,听起来比失去准音的钢琴还难听。他想干什么?是冲着谁来的?那一瞬间我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终于找到你了,Leon,叔叔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快让叔叔看看你啊!哈哈哈哈哈!!!”无论是谁,在危险中先发话都会有一种舒缓的局势,即使是这种尖叫声。拜这种感觉所赐,我似乎从噩梦中醒来一样。从曲奇身周绕过露出一颗小小的紫色脑袋,看那人的眼神中除掉胆怯只剩恐惧。小孩子拥有的那种对事物独特的认知能力在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原本微微发颤的身体,现在似乎剧烈摇晃着。
那是一个少了一颗眼珠子,断了一条手臂,满身血迹的男人。身后走来的路掺和着油与血水,手上拿着一把锈掉的刀。炽热火焰烧出人的波影,像是地狱来的使者一样。
“啊!你在那里呀!”他发现了我,不管身旁的火有多么刺痛,将他的皮肤烧烂了多少,他依然穿过那些大步流星朝我走来。越来越近,他好像僵尸,但只有眼睛有些神情,那是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一般憎恨的神情。
他在盯着我!
他是冲着我来的!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秒,我无比清楚的明白了。没有什么会比这种视线更让人恐惧。
“别过来!”曲奇这样喊着。一般从不显出的在那把竹剑顶端藏着剑刃被她弄出来,直指那个男人。他却想没有发现一般,依旧盯着我看,那只有一个眼眶中有眼珠子的目光,我才发现是那么兴奋。我的身体又不可抗力的冻住了。软弱的羊,不会因为狼来了的恐惧而获得逃跑的勇气。
“啊!”曲奇尖叫一声,剑锋戳破了那个人的喉咙。只有一点,但血液却不停的往外溢。她已经吓得快哭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把剑伤人!我也被惊得开始手足无措,又是高兴,又是害怕。那人皱了下鲜红的眉,狠狠瞪了曲奇一眼,嘴角嘲讽的一抹笑也停在嘴上,他还是有感觉的人!
他一脚踢上呆住的曲奇,明明受了重伤却还有很大的力气,曲奇一下飞出去好远。现在只剩我前面疯狂燃烧的火焰为我挡住一些凄凉。与此同时,我又像突然觉悟一般,朝差不多缓过劲儿的曲奇大喊“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