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录玳,是不是十四叔让你来带朕去见额娘了!”福临已经很久没见到圣母皇太后了,在淡的母子情,也有想念的一天,尤其是是他这么长的时间都呆在陌生的地方!
“皇上,奴才是令了摄政王的命来带东莪格格回府的!”玉录玳眼见东莪被人人带来,便去牵她的手。
“玉录玳,我能回家了么?”东莪一看到玉录玳立刻冲过来问。
“是!摄政王命奴才带格格回家!”玉录玳的表情凝重。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东莪警觉不对,不安问。
“没有!一切都很好!”玉录玳勉强扬起一丝微笑。
“可是,我听说……多铎叔叔他……”
“是谁告诉你的?”玉录玳警觉,这别院密封,几乎不 与外界相连,东莪怎么知道多铎的事。
“我闷得慌,给乌云珠写了信,她跟我说多铎叔叔前阵子出痘没了……呜呜呜……”东莪说着哭出了声,“我们应该把多铎叔叔也带回盛京,这样他就不会出痘了……”
“格格别哭了,小福晋若是看到你哭,她会难过的!”玉录玳搬出熙贞来,又想到了她的病,脸上顿时也挤不出笑了。
“玉录玳,十五叔真的已经……”福临一直都觉得天花离自己很远,却没想到离自己最近的人都已经染上了天花……
“皇上,近日北京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摄政王担忧皇上安危才把皇上安排在此,皇上若是想念额娘……”顿了顿,玉录玳坚定道,“奴才会跟皇上说一声,让圣母皇太后来……”
“不……”福临担忧自己额娘的安慰立刻回绝,“来日方长,只要朕和额娘保住身体,今后定能****相见!”
“皇上果然长大了,摄政王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玉录玳笑起,“奴才告退!”
东莪回到摄政王王府的时候,熙贞的精神很好,她沐浴过,衣服也换了鲜艳一点的,说是看上去会比较精神,妆容也比往日浓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是比病着的时候精神了很多! 她的房门,难得的敞开,她却没有出来,门口洒着石灰,大夫说能防止天花传出去,多尔衮没有出去,也不准进来!
东莪由玉录玳牵着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内喝茶的熙贞!
“额娘……”东莪立刻松开了玉录玳的手,朝屋内跑来,却被警觉追来的玉录玳给抱住。
“东莪……”熙贞站起来,都到门口,眼眶含泪,“你乖乖得站在外面别动……不准进来!”
“为什么不准东莪进去……”东莪在玉录玳怀中挣扎着,奈何一个孩子的力气敌不过习武的玉录玳。
“格格听话,别过去!你若是过去了,小福晋会不高兴的!”玉录玳紧紧抱着东莪。
“夫君!”熙贞靠在身后的多尔衮怀中,“我很残忍是不是,我不该让她来的,她那么久不见我了,或许再坚持一下,就会把我忘了……”
“你若不让她来,才是最残忍!”多尔衮搂着她,心中满是悲凉与无助,在面对天花,即便是无所不能的摄政王,也只能无助地搂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什么都做不了!
“夫君……你去抱抱她……抱抱我们的东莪,你抱着她,就跟我抱着她一样……”于我们的东莪一样,于我,也是一样!
“好!”多尔衮这才放开熙贞,走出去,从玉录玳怀中抱过东莪来!
“阿玛,额娘在气我们么?为什么她不让我进她的屋……”
“东莪……你额娘病了……她只是不希望你跟她一样病了……”多尔衮抱着东莪,看着熙贞一字一句解释着,不远处的熙贞听到了,面色一僵,人便到了下去。
“额娘……”门外的东莪立刻从僵硬的多尔衮怀中挣脱,滑下来,冲到门边去,跪坐在熙贞身边,拉着她的手,“额娘,你怎么了,怎么了……”
多尔衮看到熙贞其起伏的胸膛才知道自己刚才是被吓住了,立刻冲过去抱起她,放到了温暖的炕上!
“夫君……我嫁到盛京之后,听得最多的,就是一个词……回光返照……”熙贞缓缓闭上双眼,“这个病,到我这一天,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我……”难过的话,熙贞没有说出口,转头去看女儿,小丫头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而后,脾气一上来,竟然挥着拳头去打自己的阿玛,口中责骂抱怨着:
“都是你!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不把额娘也带回盛京……阿玛,你要是把额娘都带上,她就不会病了……”
多尔衮却只是静静的抓着熙贞的手,任由女儿死命捶打,当初若他真的带她走,她真的就不会病了!
“格格……”玉录玳走过来,保住了东莪,“你别打摄政王,他比你还要难过千倍万倍!”
“东莪……”熙贞勉强坐起身,去拉东莪的手,“你别难过,这病是额娘跟上天求的,额娘病了,你和阿玛就不会病,所以你要答应额娘,今后要听话,好好活着……跟皇上的婚事……你若是不喜欢,就推掉,反正你们始终都没正式定下来……”
东莪只是流泪,听着额娘的话,不大明白额娘说她的病是他自己跟上天求的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她的额娘永远都为了她和阿玛好!
可是她的阿玛,却一心只有皇上,离京避痘都只把皇上带出去,却把额娘留下了……
“你要乖!答应额娘的话!”熙贞呼吸逐渐变得困难,“东莪……你阿玛他这辈子活得很艰难……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否则额娘不疼你了……”
“好!”东莪梗咽着,“东莪不怪阿玛还不行么……”声音极是委屈……
熙贞的院子内,东莪撕心裂肺的喊着额娘,被玉录玳强行抱了出去,吉兰闻声赶来的时候,只看到那扇往日紧闭的门内,多尔衮背影孤单得坐在炕边,面朝着大门躺着的小福晋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
“把东莪带我那儿去吧!”吉兰对玉录玳吩咐道,而后再看屋内的两人一眼,转身走了!
这一年,于摄政王府而言,非常的流年不利……
熙贞走了,走的时候,很安静,丈夫在身边,女儿也在身边,她只给多尔衮留下了一个女儿,却把多尔衮的魂给带走了……
一连数日,他都在办理后事,轮到熙贞的后事,他却办不了,一个人坐在熙贞常坐的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发了芽儿的树枝,北京城的春天过半了,又要到五月了……
那年五月,春末夏初的朝鲜,那年悬挂在崖坡之巅的她,夜里陪了他一夜的她,后来陪着他走到今天的她,今年走了……
福临回到紫禁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摆架摄政王府,跟随而来的,是圣母皇太后,母子两个亲自去探望多尔衮。
“你还来做什么!”在福临和走到熙贞院落的时候,东莪冲了出来,指着福临哭着责骂,“九哥哥,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阿玛才没把额娘带出去,因为你我才没了额娘……”
东莪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些日哭了多少次,可是一想到她的额娘没了,阿玛也没了额娘,他们父女两个今后只能这样想着额娘落泪,心中就忍不住责怪福临……
“东莪……”福临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天花如此厉害!”
“你不知道天花如此厉害,我阿玛知道,因为你,他怕你这个一国之君染了天花,带你回盛京去,你却说他想要弑君,让他那么累了还要跪在你面前……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叔叔没了,额娘没了……”东莪说着去推福临,“你赔我小叔叔,你赔我额娘……你赔来……”
“东莪……你别这样……”福临心疼,东莪小,他不小,他就是喜欢东莪,喜欢他天真活泼,喜欢她敢这样推他,敢对他生气发火,也喜欢她为了他刻意的去变得端庄却更加的漏洞百出……
“九哥哥,你是皇帝,皇帝无所不能,你跟上天把我额娘要回来……”
“东莪,连你阿玛都做不到的事情,朕怎么能做到!”福临抱着东莪,“我知道你怪我,埋怨我,我都知道,是我的错,东莪……你别哭,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十四叔,至少你们还有彼此……”
多尔衮动也不动,眼角的余光都不看门口的人,只是坐在熙贞常做的椅子上,想着她在他身边的种种!
天花这病传染得极快,怎么他照顾了她这么多天,她也走了这么多天,为何他没 有犯病,身子一点也不烫,更别说出痘了!
连御医都说,贞儿的病是因为跟多铎带在一起太久了才染上的,又在她身体里藏了很久,这才爆发出来,怎么她都走了大半个月了,为何他却还是一点发热了迹象都没有!
“多尔衮!”耳边想起了一个声音,仿佛很遥远,记得她在朝鲜照顾她的那一个月里,她就是这样叫她的,对了,一定不是她在叫他,因为她若是叫他的名字,只会用朝鲜语,她嫁给他之后就开始学习满文了,也改口叫他夫君了……
那么叫他多尔衮的人,是谁?普天之下,还有会敢直呼他的名讳?
可是,不管是谁,多尔衮不想理了。
“多尔衮!”那个人似乎是不放弃,继续道,“她走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因为我也同样见过我的先皇跟你一样的难过……海兰珠姐姐走的时候,他就是跟你一样的,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只是这样不吃不喝,呆坐着……你不能这样!姑姑走了,福临那么小,你要我们怎么办?”布木布泰的语气几乎是在求,“多尔衮,求求你,你看看东莪,他还那么小……”
多尔衮终于转头朝门口看去,东莪在福临怀里哭,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冲到了东莪身边,拉着她的手到自己怀中,大声责骂:“东莪,你怎么可以在他的怀里哭,他是谁你不知道么?你额娘为什么死?就是因为他……”
“多尔衮……小福晋他是因为去看了……”布木布泰想解释,因为熙贞确实是因为去看了多铎才染的病,可是想了想,多尔衮若是把熙贞也带去,她是没有机会去见多铎的,也就不会染了天花了……
“你们走吧!”多尔衮抱着东莪,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