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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百年

浩劫毁灭了这个世界,却没有带来新生的力量。

灾难之前,这是一片富饶的大陆。大陆东南两面靠海,北边接着巍峨的雪山,西面是无尽的沙漠。草原在大陆的西北方向,自然由蛮人占据着;而草原以东,又称为东陆,是自诩文明的大黎王朝的属地;大陆的西南则是荒林和群山,被大黎朝称为南离,常有未归化之民出没期间,东陆人戏称为野人。

灾难之后,不管是草原蛮人的王庭,还是自诩人类文明的大黎都城,都归于尘土。南离的群山更是消失殆尽,变成了熔岩之地。

文明的东陆,城郭变成了碎砖石,大黎朝也随着她的都城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对于幸存下来的人来说,生存下去似乎成了唯一的目标。罪恶的种子在人们内心开始发芽,随后争夺、杀戮便在大地上上演。

经历过最初的动荡,东陆逐渐平静了下来。不得不说,人类社会是有组织的,即便没了宫殿,但还有权利、秩序的束缚。旧时的王侯没了,自然有新的王侯取代。

扩张和吞并在群雄间发生,在几轮残酷的厮杀过后,东陆只剩下了最后两股势力:岐国和宁国。岐国居南,宁国占北。在对手面前,两国各自积蓄力量准备着最后的决战。

战争,一触即发,可最终并没有发生。因为草原蛮人来了。

相比东陆,草原蛮人的损失要小很多。旧的王庭化为了尘土,新的王庭很快便在原址上建立起来。草原各部落首领在王庭觐见过大祭司后,便各自返回。

对草原蛮人来讲,只要大祭司还活着,蛮人各部落间就不会有争斗。传说,蛮人的大祭司有沟通天地的威能,可以代神降下神罚,甚至能预见未来。当然,这只是蛮人的说法,东陆人自然是不信的。

草原,还是之前的草原,只是蛮人和牲畜都少了些。

若是这样,蛮人还能像以前那样活下去,但沙漠接壤处的草原变得不合适生存。水源逐渐消失,草场开始枯萎,沙漠快速的侵蚀绿地。

灾难过后的两年,蛮人还可以忍受,但草场消失的太快了。快到前一天还可以放牧,第二天醒来,沙子已经挨到毡帐。

王庭以西的部落人心惶惶,首领和祭司纷纷向王庭求助。很快,王庭的大祭司做出来决定,整个蛮人要东迁了。

东迁的蛮人占领了东陆四分之一的土地后停了下来,岐国和宁国单独面对蛮人又无力夺回故土,蛮人、岐国和宁国一时达成了平衡,大陆算是安定了下来。

近六百年的大黎朝熏陶,自视为文明的东陆人,在面对末日的劫难后,开始探索灾难的原因,向着海洋,向着极北之地进发,试图寻找一片乐园。

每家的男丁,只留下最小的儿子,要么飘扬过海驶向未知,要么向着极北之地的雪山攀爬,一代代人出发了,而能回来的只是寥寥。

东陆人在一代代的探索寻求救赎,蛮人也在试图穿越沙漠抵达大祭司口中的圣地,这种看似自我牺牲的探索一直持续着。

一晃过去了近百年,大陆的生存环境变得愈来愈差,而各个方向的探索在二十年前便停了下来。蛮人宣布找到了祭司口中的圣地,而再往西却无法逾越。东陆人的探索却没找到一片乐园。

在这百年期间,蛮人、岐国和宁国虽发生过冲突,但并没有大的战争。

如今蛮人完全进入了东陆,大部分过起了耕种的生活。曾经的草原已变为现在的沙漠,南离还是一片熔岩。

近二十年来,岐国和宁国不再对峙,而是联合起来抗衡蛮人。即使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的对抗依然会持续。

在宁国的西部边陲靠近蛮人的地方有一座城,这座城叫镇邑。

城西一家打铁铺子里面,如今已经年过六旬的老铁匠一边指挥者孙子练刀,一边唠唠叨叨的念着过往的离奇经历,并时不时的灌一口酒。

这老铁匠名柳一寻,在镇邑城也是有名的人物。年轻时探索极北之地,在雪山中前进数百公里,整整一百人的队伍只回来了老铁匠一个,相比其它队伍前进百公里便全队团灭要耀眼的多。老铁匠回来后凭着功劳和一身功夫着实风光了几年,后来在军队里面做了几十年将领,年纪大了、功夫变差了也就退了下来,然后重操祖业在城西开了家打铁铺子。

老铁匠的孙子小名叫石头,是老三家的崽儿。

老铁匠三个儿子,如今也只剩下老三这颗苗儿,老大、老二自然是向着雪山一去不返。老三柳宝才三十多岁,凭着老铁匠的关系也混了个队正的职务,在镇邑城驻军里面也算讨口饭吃。如今天灾年年,物产不丰,为了活命多去雪山里猎雪妖为生、或是下海与海怪搏命,像柳宝这样都算的上好的了。

柳宝如今有两子一女,老大柳石,现年十五岁,待明年成年后便可参军吃响了;二女柳慧十二岁,最小的才七岁,取名柳铭。柳石十岁后便跟着老铁匠在铁铺子打打铁,练练功。

自从蛮人、宁国和岐国开始向外探索时起,东陆大地上开始流传练武的功法。功法分为三套,前两套是拳法和刀法,普通人都可以练习,最不济也可强身健体,练得纯熟的临阵对敌时能做到以一对十也就是极限了。至于第三套功法,则是一套吞纳吐息功法,传言分三层:第一层吸气入体,第二层聚气成云,第三层运气与外。

吞纳吐息的功法能练成的不多,做到吸气入体就会力量大增,可为百人敌,被人尊称为武者。练到第二层聚气成云据说可以生生不息,临阵对敌似不知疲倦。待第三层运气于外便可隔空发力,攀岩附壁甚至一叶渡江。当然,在民间者多能练到第一层,能练到第二层大多做了军队将领或是王侯的护卫,至于第三层则是恍若传闻。

老铁匠柳一寻便是吞纳吐息练到第二层的武者,虽说这几十年功力未有寸进,但也是这镇邑城明面上数得着的武者,如今打起铁来自然也是一把好手。至于儿子柳宝练刀练拳是好手,吞纳吐息却是始终入不得门,倒是孙子柳石已经练得第一层吸气入体,刀和拳也练得有模有样。

所以老铁匠一门心思放在柳石身上,希望能早日练到第二层,甚至突破到第三层运气于外。醉了酒的老铁匠时常念叨的话,“石头呀,你若是十八岁前练到第二层,那才有希望,若是破不了,二十岁前能练到第三层也行,唉!唉??????”

这些柳石听得半懂半糊涂的,半大小子的柳石心想:“若是三年练不到第二层,两年能从第二层练到第三层?”柳石不止一次的向酒醒的爷爷问这个问题,每每得到的回答却是:“傻小子,好好练功,不要想那么多!”

多次求问无果后,柳石便不再追问,只是更努力的练功。按爷爷的说法,只要不停的引气入体,气满则动,到时再配合拳法刀法将胸腹之气扯向四肢,则体内星云可成。

柳石按爷爷的指导,每隔三个时辰引气入体一次。每次打坐引气入体后,必先练拳,再挥刀,直至内气精纯后汇于胸腹气海方停。少年的柳石还不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只是机械的年复一年的重复着。

自从七岁开始练拳,柳石变得比同龄人更健壮,也更能吃,也因此被隔壁的王二妞笑称为“小阿豕”。

王二妞之所以叫王二妞,是因为她有个俗气的老爹王大牛。王大牛也是个二层的武者,而且正直壮年。王大牛肩宽体阔,满脸肥肉,抢了南岐的世家小姐做了媳妇,这才有了王二妞,可王二妞生随母相,长得纤细苗条、笑靥如花。

要不是这样的小美人,又怎能一句“小阿豕”就让小柳石爆出一句日后久为传扬的话,

“我吃的像你爹那样,长大就抢了你做媳妇”!

惊得二妞小美人目瞪口呆继而恼羞成怒。而这句话被路过的老夫子听到,改成了“吃成肥阿豕,却抢王家女”!

那年,小柳石十岁,王二妞十二岁。

小柳石渐渐长大,却变得愈发腼腆。每次见到王二妞,总是语无伦次、羞羞答答的像个大姑娘。而这时候,大嗓门的王大牛更是刻意大声道:“石头呀!功夫练得怎样了,什么时候来抢我家二妞呀!”

在调笑声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柳石练功也愈发的刻苦,从十一岁开始引气入体,短短四年时间,气海便被充满了一半还多。照这样的速度,两年后气海饱满,再三年或有希望突破到第二层聚气成云。

那时,柳石自小的愿望就会近很多。

其实,王二妞有个母亲起得名字,叫王若彤。

长大后的柳石,心中一直叫的也是若彤。只是那一日的到来,就如那要改变的,终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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