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以向黑暗****统治宣战的姿势,俯视着饱经沧桑的佛罗伦萨老城,他那体现人类力量的巨大身躯,凝聚着一种文明诞生时的澎湃激情。
我就这样走进了佛罗伦萨。
中午的阳光从老城中心的主教堂乔托钟楼顶端直泻下来,将教堂门前的街面广场团团围住,历经岁月磨难的弹石街面泛起光泽,仿佛蒙娜丽莎的微笑,温暖着不同肤色的游人。这座八十四米高的哥特式建筑,是1384年为纪念佛罗伦萨平民起义胜利而建造的,它的设计师是文艺复兴初期与但丁同时代的大壁画家乔托。就在教堂对面,矗立着八角形的佛罗伦萨洗礼堂,1425年,雕塑家基培尔蒂为洗礼堂设计了著名的“天国之门”,这块花费二十多年时间创作完成的青铜浮雕作品,奠定了基培尔蒂文艺复兴雕塑奠基人的地位。
文艺复兴改变了整个欧洲的文明进程,作为这场运动的发源地,佛罗伦萨承载了太多的荣耀。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万人景仰,可佛罗伦萨的身后站着的是一群这样的名字:但丁、彼特拉克、薄伽丘、达·芬奇、米开朗琪罗、伽利略、马基雅弗利。他们从这座老城某一条小街的某一扇石库门里走出来,从此,人类世界的智慧星空里就平添了一群光芒四射的恒星。
不巧得很,去佛罗伦萨那天,安放这些名震世界的人物灵柩和灵位的圣十字教堂正在整修,大门口的但丁雕像站在一片工地安全网的前面,就像他当年被驱逐出生他养他的佛罗伦萨时那般孤独。但孤独的但丁以一曲《神曲》撞开了中世纪黑暗的大门,数百年来,全世界用各种语言呐喊着同一句名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但丁之后,有师友之谊的“人文主义之父”彼特拉克和《十日谈》作者薄伽丘成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领军人物,马基雅弗利的《君主论》至今仍是政治学理论的必读书目……
雕塑和绘画艺术的兴盛将意大利文艺复兴推向高潮,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在佛罗伦萨把整个欧洲搅了个地动山摇。米开朗琪罗在他的每一件雕塑作品完成时,都留下最后的几凿,他要向世人昭示,这些足以流芳百世的经典作品都是“人的智慧而不是神的智慧”。这些用“人的智慧”凝结成的一长串的名作名画,在西方美术史的高头讲章里要占据多少篇幅?而据说,西方美术史上最重要的名画有一半收藏在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内。
佛罗伦萨太深邃,让人明显感到了一种文化的厚重。漫步在佛罗伦萨的大街小巷,冷不丁会让人一脸虔诚,小小的两扇筒形石库门里黑黢黢的,定睛一看,分明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米开朗琪罗的大卫雕像原作就珍藏在这里;迎面墙角的一隅有一尊大理石雕像,走近一看,底座上的名字如雷贯耳:GALILEI(伽利略),1610年,佛罗伦萨大学教授伽利略用天文望远镜观察天体,科学地证明了哥白尼学说的正确……老城无处不在的街巷相互连接着,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由一群摇撼世界的文化巨人托举着,载着一个新诞生的文明婴儿,走出深巷、走出佛罗伦萨,它从此改变了欧洲,世界也为之感奋。现在,这个在欧洲大地上长大的文明婴儿仍对人类的文明进程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或许真的是家底太厚,家当太多,面对家门口每天如织的游人,佛罗伦萨人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不时见到牵着狼狗漫不经心散步的佛罗伦萨少女,或是踩着滑板在小巷里穿梭的少年,他们知道脚下这块土地的分量吗?
其实,佛罗伦萨的荣耀本身就不仅仅属于佛罗伦萨,而应该属于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