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前去傅家一事,不出一日就在京城内闹出了各种猜想。
苏锦瑟待字闺中,傅家又有两个儿子,苏锦瑟光明正大的前去傅家,看到的百姓不少,所以传出来的话也变得有几分真实性了。
苏誉早朝后去给魏皇后请安,便从魏皇后口中听到了京城内的风言风语。
魏皇后一直在盯着苏锦瑟出错,刘杨前刻将苏锦瑟去傅府一事告诉魏皇后,魏皇后立马派人将事情给宣扬了出去。
想着前日里同样是因苏锦瑟而让皇上责怪她没能管好后宫妃嫔,魏皇后对苏锦瑟的恨意再次加深。
傅雪宫里的花有她派人送去的,她岂能让傅雪有得宠的机会,还是抢夺了她的恩宠,这样的事情她不能坐视不理,苏锦瑟的出现坏了她的好事,但皇上这两日来都留宿在盛宁宫倒是让魏皇后对傅雪减轻了几分警惕,能够专心应付苏锦瑟与苏誉这件事。
“母后,外面那些长舌妇的话岂能相信?”苏誉脸色不好的放下勺子。
“这些话确实不可信,但苏锦瑟去傅府乃事实,这点许多人都瞧见了,你还想要替她找借口吗?”见苏誉因她说了苏锦瑟几句连早膳都不吃了,魏皇后同样板起了脸!
苏誉是她最看重的儿子,岂能为了一个苏锦瑟而断送了大好前程?
以往苏誉对她的话总是唯命是从,现在苏锦瑟出来搅局,苏誉最近性子越发难以拿捏了,每每谈起苏锦瑟一事,自己的孩儿脸色都不好,母子两几次三番的为苏锦瑟差点吵起来。
“母后,锦瑟说不定是有事才去傅府呢,怎能断言她就是与傅家两个儿子间牵扯不清!”苏誉态度强硬。
“就你傻相信她,无风不起浪,她没做过大家怎么会胡说?”魏皇后“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厉声教训苏誉。
“我相信她。”苏誉不听魏皇后所言,草草的用了几口早膳,便寻了个借口离开盛宁宫。
“他!”见苏誉不顾她的话,坚持自己心中所想,魏皇后心中怒气顿生。
离开盛宁宫,苏誉没有回御书房去处理事务。
自从乞巧节后他再也没见过苏锦瑟,耳边不断传来关于她的消息,但却因事务繁忙而无法相见。
此时听到那样的言论,苏誉嘴里说着相信,心底却有些许疑惑。
苏锦瑟频繁的与傅家接触,若真说她没有目的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在对待与苏锦瑟的感情时,他总劝服自己当个傻子,少看少听,只要苏锦瑟一个微笑,他甘愿当个傻子!
回到东宫,身边信任的奴才悄悄给他递过来一封信。
信上娟秀的字体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苏誉脑海中浮现出苏锦瑟的倩影,急忙将信拆开。
明月楼内,苏锦瑟正靠窗而坐,窗户半开着,苏锦瑟撑着脑袋听着大街上关于她的言论,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绿芜站在一旁伺候着,只是听着外面那些言论却没有苏锦瑟淡然,至少她笑不出来。
“郡主,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呀?”绿芜替苏锦瑟沏了杯茶,有些无奈。
“否则呢?你想看我哭着去辩解此事的真假?”苏锦瑟不以为意,手指抚弄着茶杯上的纹路,目光略显凌厉的瞪着对面是茶楼里坐着的南初洵。
她都不知道南初洵何时坐在了对面,只知道她瞧见时,南初洵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如同刚捕捉到的猎物要先捉弄一番再处死,那种感觉特别差。
“至少郡主告诉大家那只是谣言,一直被人误会下去,有损郡主清誉。”绿芜着急说道。
“绿芜,将窗子关上。”苏锦瑟牛头不对马嘴的说出一句,愣是让绿芜没马上缓过神来,等绿芜缓过神来时,苏锦瑟已经自己动手关上了窗子。
南初洵玩味的笑容太讨厌了!
苏锦瑟又等了半个时辰,苏誉才姗姗来迟。
敲响雅间的门,想着苏锦瑟正在里面,苏誉那颗心加快跳动。
绿芜打开门,将苏誉请进雅间。
苏誉穿着一身寻常的锦袍,上方绣着暗蓝色的花纹,袖口上绣着一排云纹,却因他来得急没能整理好。
见苏誉翩翩走来,苏锦瑟红唇微微嘟起,垂眸挤兑苏誉一句。“不愧是未来储君,政务繁忙,锦瑟想见一面竟如此难。”
苏誉失笑,在苏锦瑟对面坐下,柔声道:“等很久了?”
“可不是嘛,小女子不知太子何时能来,一早便在此等候,可听到了街上不少人都在说锦瑟与傅家公子如何呢?”苏锦瑟语气阴阳怪气的回答,眼神中流露出小女子的媚态,这般言论也变得讨喜很多。
“被在意别人的言论。”苏誉宽慰道。
“锦瑟是不在意,倒是担心太子哥哥会在意。”苏锦瑟转动着茶杯,没有再故作娇态。“皇婶肯定跟你说了不少吧,这段时间太子哥哥政务繁忙,许多事情不曾知晓,锦瑟想着太子哥哥恐怕会心有所忧,这才去信约你想见。太子哥哥可还相信锦瑟?”
苏锦瑟问得认真,望着苏誉的神情隐隐流露出她的担心,那种坚强与柔弱并存的神情让苏誉拒绝不了。
“你说我便信。”苏誉心里苦笑,坚定的回答。
果然他更宁愿当个傻子!
苏锦瑟的担忧瞬间被笑意取代,好似积压在心里的乌云消散了,露出了一方潋滟晴空。
“锦瑟去傅家是为了傅贵妃一事。”苏锦瑟主动将实情告知苏誉,只是其中真假参半而已。“太子哥哥,你可觉得锦瑟做错了?”
“傅贵妃一事我听说过了。”宫中那些事情瞒不了多久,尤其是跟自己母后有关的事情,苏誉即使想不知道都难。“锦瑟你当真想和父皇作对到底吗?一旦你拉拢傅家,对立面便彻底形成了,北辰王府处境会顿时生变。”
“锦瑟无从选择不是吗?上次谣言传出后,皇叔待锦瑟已是处处提防,皇叔提前招兵买马不正是争对北辰王府吗?假如锦瑟什么都不做,北辰王府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苏锦瑟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她一开始在这件事上便没打算隐瞒苏誉,朝廷动向苏誉比她更加明白,承乾帝暗地里如何打压北辰王府,苏誉即使不知道承乾帝计划,但也能感受到一些异常,所以苏锦瑟不怕苏誉知道这件事。
“不能交给我处理吗?”苏誉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对立意味着苏锦瑟和他的关系将会陷入一个僵局,苏锦瑟不会退让,他会面临二选一的抉择。
“太子哥哥要如何解决?皇叔杀了我父王,锦瑟要认贼做父吗?”苏锦瑟眼眸中的伤痛难掩,不是她不肯为苏誉退让,而是她不能退!“锦瑟不想责怪太子哥哥,所以一人抗下所有的事,可太子哥哥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选择的。”
苏誉牵强一笑,反驳不了苏锦瑟的话。
看着苏誉为难的表情,苏锦瑟心底划过一丝愧疚,但她没有心软。
盯着面前的茶水,苏锦瑟低声说道:“以往锦瑟对于皇帝是谁总没多想,但如今,锦瑟时常在想,倘若太子哥哥继承了皇位该多好,那样锦瑟可以不必如此辛苦的去支撑着北辰王府,可以只做一个寻常女子相夫教子。”
“锦瑟你……”苏誉双眸圆睁,没想到会从苏锦瑟口中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如同教唆他去争夺皇位的话。
苏锦瑟那刻眼神有些呆滞,好似没反应过来自己说过什么话,在听到苏誉的声音后,脑袋才嗡的一声炸开,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见苏锦瑟慌乱的将已经凉掉的茶喝进肚中,让自己清醒些。
“太子哥哥,请你当做没听到锦瑟方才所说的话。”苏锦瑟握着苏誉的手,用着几近哀求的声音请求他。可是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任由她抬手怎么擦都擦不尽,最后她索性哭放任自己哭出声来,绝望的开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逼着太子哥哥去做那些不孝的事情。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太子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苏誉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苏锦瑟,仿佛心中支撑着自己的弦紧绷得断掉了,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痛苦与纠结全部爆发出来,生生将苏锦瑟给压垮了。
见苏锦瑟如同无助的孩子般,渴求的看着苏誉,希望找到一个出路,绿芜在一旁看着不禁泪流满面。“老王爷死后,郡主连滴眼泪都未流,奴婢担心郡主将自己憋坏了,现在郡主终于能够哭出来了。”
苏誉听着,心里更加难受了,心脏好像被一只手握住,紧紧的捏在手心里,让他感受到痛意。
他看着苏锦瑟在朝堂上气势如虹的与帝王作对,看着苏锦瑟在魏家与想对付她的人争斗,也看过她受伤倒下,她小小的身躯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换做是他,他也无法肯定自己能承受得了如此多突如其来的责任,而苏锦瑟做到了。
苏誉起身走到苏锦瑟身旁,将她揽入怀中,想安慰她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那瞬间苏誉突然明白,夹在中间的何止是他,还有苏锦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