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已是下令责罚那侍卫了,公子还想如何?”苏锦瑟态度依旧亲和,语气却隐隐有丝强势在其中。
“责罚?这些王府内的事我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清楚,说不定回府后连点责罚都没有,却欺骗我们说已经责罚了!”那书生不依不饶,口口声声将百姓拉拢到他那边去,仿佛想讨公道的人不是他,而是一众百姓。
“正如公子不让大夫诊断那般,本郡主又岂知道公子伤势如何?听公子声音中气十足,也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苏锦瑟莞尔一笑,直言道。
“郡主您说这话是打算推卸责任吗?小的知道自己只是个小老百姓,无权无势难与郡主高贵身份相比,但众目睽睽之下王府侍卫动手伤了我,大家都可以作证的!”书生坐在地上声声不平的指责苏锦瑟不是,说到最后还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博取同情。
围观的百姓听书生如此说,也跟着曲解了苏锦瑟的意思,出言替书生作证,指责苏锦瑟行事不妥,纵容王府侍卫行凶伤人,瞬间功夫苏锦瑟亲和的形象便被曲解成了装模作样。
绿芜听着百姓的话,心里不平,见刘春洪站在一旁看戏,故意出声提醒。“刘大人,京城乃京兆府管辖之地,刘大人要眼看着郡主被大家误会吗?”
刘春洪本正看得正在兴头上,听绿芜如此说,暗自瞪了绿芜一眼,责怪绿芜多事。
轻咳一声,刘春洪这才站出来说道:“各位,郡主既然说了给大家一个交代,自然会说到做到。”
听了刘春洪的话,苏锦瑟心底冷笑一声。
还真是会帮倒忙,一句话就帮她把这个伤人的事给揽了下来!
“刘大人说的是,若真是王府侍卫的错,本郡主绝不姑息,但北辰王府也非好欺负的,若有心人妄想踩在北辰王府头上,本郡主同样不会留情。”苏锦瑟眼神一扫众人,眼神格外犀利。“这位公子,你想要个公道,本郡主还你一个公道!你不相信本郡主无所谓,京兆府尹刘大人在此,你应该可以相信吧?”
“你们官官相护,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书生继续无理取闹。
苏锦瑟冷笑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首先本郡主需要提醒一句,受伤的仅仅是公子个人而已,公子事事拖着其他无辜之人,是想仗着人多势众威胁本郡主不成?其次,身为一介书生不知国之难民之苦,公子学识深浅一看便知。”
书生被苏锦瑟这一讽刺顿时有些生气,见周围百姓被苏锦瑟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只得强压下怒气道:“我怎么不知了,我这是为民请命!”
“为民请命?我问问在场各位可有冤情,可有苦衷需要请命?京兆府乃朝廷设立为百姓办事之处,有冤情和苦衷皆可到京兆府伸冤,何以见得要找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便是找也该是写诉状,为何要在大街上闹事呢?此举只会扰乱京城治安,弄得人心惶惶!”苏锦瑟半点架子也没在百姓面前端,更甚是降低在百姓面前自称为我。
百姓听苏锦瑟所言,似乎有些道理,又觉得似有不妥之处,可想来想去脑袋却拐不过弯来。
“郡主这是在推卸责任吧,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郡主要夺取皇位,郡主才是真正让百姓不安的源头!”书生一点不急的将话题引到谣言上去。
“谣言止于智者,公子是书生却听信谣言,有辱文人身份吧?”苏锦瑟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些等待解释的百姓,幽幽出声。
“无风不起浪,郡主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书生继续反驳。
“有心之人为之,无风同样能掀起层层波浪,我一介女流,不懂朝政,不懂兵法,如何夺取皇位?只怕这些谣言是有人故意挑拨。如今各国并不安稳,如此造谣生事引得北定国内讧,得利的人会是谁?”
“看公子衣着用料上层,恐怕无法理解士兵的疾苦。北定内乱,他国必定虎视眈眈,穷苦人家的百姓被征兵远去,而富贵人家的孩子只需花钱买个人顶替了,自然体会不到百姓的心伤与牵挂。战场上生死难料,最后牺牲的还是北定国的子民。公子饱读诗书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还口口声声说着为民请命,倘若真有心为民请命,你该做的不是赖在地上污蔑我夺取皇位,而是让百姓莫要听信谣言,可你所做的一切恰恰相反,公子是何居心呢?”
苏锦瑟长篇大论的一说,顿时让将百姓们都给震慑住了。
战争意味着死亡,谁都不希望死亡降临,百姓更是如此。
苏锦瑟摸准人性的弱点说得头头是道,且故意将那书生并非清贫之人会说,百姓们也就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受人教唆了。
那些脑袋清明的人开始打退堂鼓,悄悄想从一旁溜走。
带头闹事的书生听了苏锦瑟的话更是一愣一愣的,那一顶大大的帽子扣下来,即便不明说怕是许多人开始误会他的用意。
“大家不要听她胡说,她是故意蛊惑百姓!”书生见有人要走,立即出言喊住那些人,一急之下竟是站了起来。
见状,苏锦瑟冷笑一声,满口大义的将人逼入绝境确实有用处,别人是狗急跳墙,而那书生急起来连伤都不药而愈。
刘春洪在旁边看着,失望极了,好不容易不用出手就能看苏锦瑟有人对付,岂料对方却是个不上道的人,被苏锦瑟几句夸大其词的话就给吓住了,真心没有指望。
“公子的伤势可真够重啊。”苏锦瑟嘲讽出声。
这一话说出,书生自己都愣住了,看看自己的腿,一时难堪得抬不起头来了。
这一下百姓彻底的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纷纷远离书生,生怕被连累了。
苏锦瑟走到书生面前,一双美目含霜。“公子是与北辰王府有仇吗?居然这般争对于我。”
“我只是为民请命,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便不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了。”书生还说得义正言辞,抱拳说道:“告辞。”
“慢着!”苏锦瑟见书生要匆匆离去,声线冷凝的喊住他。
对方低着头装作没听见一样,径直朝前走去。
苏锦瑟看着刘春洪,等待着他做些事情。
刘春洪被苏锦瑟看得有些发憷,急忙对衙差说道:“把那个书生给本官扣下!”
衙差立马将书生拦住,书生却是害怕了,想要逃走,奈何他根本不是衙差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制服了。
“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处理,刘大人不需要本郡主来教吧?”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刘春洪快速点头。
“绿芜将告示交给刘大人。”苏锦瑟吩咐绿芜一句,转身朝马车走去。
伤人事件算是落幕了,但谣言一事恐怕一时半会是消不了的,必须要揪出幕后主使才行,否则承乾帝那边交代不了!
北辰王府的马车离开,百姓们也都识趣的散了,刘春洪不耐烦的让衙差们将书生押走,一场闹剧一下就没事了。
闹事处不远的一家茶楼里,青衫正与一白衣男子临窗而坐,见事情圆满结束,两人这才收回眼神。
“那个书生是你派出去的人?”青衫冷漠询问。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不必在意。”白衣男子优雅的品着茶,无所谓的回答。
青衫皱眉,这场闹剧是小把戏,但那谣言可不是小把戏,弄不好这对北辰王府而言是致命的伤害,这计划玩得有点大了。
且不说苏锦瑟是否有能力解决,便是解决了,承乾帝心底也会留下一个疙瘩,时刻提防着北辰王府,只会生出更多的事情。
看出青衫的心思,白衣男子说道:“我知道老王爷对你有恩,所以你对北辰王府有所顾忌,但这种时局之下你帮她等于是害她!青衫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是朱雀军下的一员大将,听命行事才是你本职!”
青衫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苏锦瑟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帮助,而是她自己解决,否则她永远都扛不起北辰王府这个重担!
“戏也看过了,走吧。”白衣男子将茶杯放下,起身离开。
刚走出茶间,白衣男子便见南初洵迎面走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迎着南初洵走来的方向走去。
不太宽敞的走廊里,两人各走各的,期间两人眼神在彼此身上一扫而过,只是在擦肩而过时,双方同时停下了脚步。
“在此遇见,应该不是巧合吧?洵王!”白衣男子率先出声。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南初洵冷声回答。
“敢问洵王这是唱的哪一出?”白衣男子继续发问。
“只是提醒一下你们,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即可,不要扰乱了本王的计划。”
“哦?”白衣男子故意将尾音拖长。“不知洵王有何计划,洵王知道我手下是群俗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可玩,洵王不告知清楚他们可不知道是否做了不该做之事。”
“如此狡诈,果然是本性。”南初洵冷不丁的夸奖一句。“自己琢磨清楚在行事,否则本王可不管你们是谁。”
“多谢洵王夸奖。”白衣恭维的应下这句不知好坏的夸赞。
两人擦肩走过,目光同样的冷漠,半点都看不出两人有过火药味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