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悦宫’大殿内,刚被册封受赏的贤妃萧敏坐在太妃椅上,手腕上戴着秦公公奉命赏赐的碧玉手镯,纤细的玉手执着白玉茶碗,正悠悠品茶
星儿望着自己的主子,眉眼带笑,自秦公公走后时至一个时辰,她的嘴都不曾合拢过,在殿外的宫女送水果进来之时,她忙上前接过,递到萧敏向前,道:“公主,你尝尝这个吧,这也是皇上赏赐的,据说在这个后宫里,除了怀有皇嗣的秦昭容之外,还没有宫妃可以尝到这‘子云国’进贡来的冬梅果”说着,便将一碟娇红欲滴的梅子放在一旁的桌台之上,又道:“公主,皇上既能在宴席之上说那番话,且秦昭容又有孕不能侍奉帝王,说不定再过几日,皇上就会宠幸小姐了”
萧敏望了一眼桌台上的碟碗,面容上却是没有丝毫喜悦,她抿唇扯出一股苦笑,微叹息,道:“没想到,秦昭容拥有皇上千宠万爱,又身怀皇嗣,竟没有晋级,而我这个为国而前来和亲的公主却能荣登妃位”说罢,便将茶碗放下,素手撑着桌案起身,轻拂了一下长袖,款步走向大殿外
仰首,萧敏望着黄昏余辉,拽紧了手中的丝帕,轻叹道:“皇上处心积虑的将四妃之位填满,使得秦昭容不能屈就于妃位,他日皇子出世,必然要立为太子,而太子的母妃就算不能顺利成为皇后,将来,也必然是太后”说完,萧敏闭眸浅笑,深吸了一口气,低呢道:“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童,他早就已经将所有人的退路都断了,而我能被封为‘贤妃’,不过就是他一箭双雕的计策罢了”
星儿震惊,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她提裙上前,面色泛白,有些结巴的道:“公公主的意思是,是说皇上之所以会册封小姐,一是为了安抚‘紫玉国’,二是为了将秦昭容捧上更高的位置?”这么说来,那公主与‘紫玉国’岂不是帝王为将秦昭容扶上后位的阶梯了么?
萧敏睁开双眸,眸光映着黄昏的红日,凝望着整个‘连悦宫’都浸在这昏黄红晕的光芒里,敛睫,忽而想起了那日宴席之上,帝王言她相似于‘辰德贵妃’的话,心头不禁更为苦涩,如今性命家国已无忧,但是此生却只能在此与孤独为伴,蹉跎终生
“妹妹好兴致”突然,‘怜悦宫’门口传来一声娇斥,萧敏微怔,随即只见倾城一身朱裙妖娆,发束琉璃翡翠,分外华贵而走进大殿,在看到萧敏微讶的眸光之时,抿唇一笑,玉指提着长裙步上石阶,轻拂了一下披在肩头的裘袍,走到萧敏的身旁,伸手望着小指上的金护甲,笑道:“恭喜妹妹今日晋级之喜,看来皇宠不远了”
萧敏一反常日里的谦逊生涩,扯唇一笑,秀眉微挑的道:“应该是妹妹恭喜德妃姐姐才是,‘冷萧国’国力强盛,姐姐又是貌若天仙,想要得到皇上垂怜,必然是轻而易举之事,而妹妹我,纵然被册封为‘贤妃’但却只是为国投效罢了”说着,不再理会德妃,转身走进了大殿,重新倚靠在了太妃椅上
德妃倾城的面色微变,双眸带着几许冷意的望着安危坐在椅榻上的萧敏,抿了抿唇,缓步走到桌台前,拂衣坐下,却勉强笑道:“妹妹说哪里的话,我们同嫁一夫君,理当尽心伺候皇上才是,如今秦昭容有孕在身,之与皇上来说,必然是有诸多不便,而妹妹正好今日晋级,不如就由妹妹去求见皇上”
“德妃娘娘请用茶”星儿将沏好的茶端到德妃身侧,而后走到秀眉紧拧的萧敏身侧,扯了扯她的长袖,示意她答应倾城,然,萧敏却是红唇一抿,起身道:“德妃姐姐的厚爱,妹妹记在心上了,不过这等事,还是以辈续排程较好,姐姐在‘玄武门’之时,不只命令过秦昭容站在我身边么”说着,捏着丝帕起身,不再看倾城一眼,转身走向寝室,冷道:“今日妹妹有些疲乏,就不陪姐姐聊了,星儿,代本宫送送德妃”
倾城的面色顿时苍白,她眸光泛着愤怒的起身,玉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台上,双眸微微眯起,望着萧敏停住的身形,胸膛不断起伏的怒斥道:“萧敏,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真以为晋级为四妃,本宫就不敢把你如何了么?”
萧敏嘴角融扯笑,双眸缓缓闭起,随即又睁开,然后转身望着娇容有些扭曲的倾城,竟是笑道:“德妃姐姐这个样子若是被皇上看到,怕是此生都不能侍寝了,妹妹可是听说,皇上最喜欢庄仪聪慧的女子,而不是恶妇”说着,敛睫回首,推门走进了寝室中
“萧敏,你”德妃气得火冒三丈,在看到寝室门关上之时,她猛的将桌台上的茶碗与盘果扫到地上,只听哗啦一声,那些精致的红梅便滚落得到处都是
“公主”在倾城走后,星儿红着眼睛走进寝室,站在半依在睡榻上的萧敏,委屈的道:“公主,德妃实在欺人太甚,难道您就这么忍着么?好歹您也是皇上今日才晋级的四妃,她如此作为,实在有违当初淑妃所教导的后宫法度”
萧敏闭着双眸,却是毫不在意的拂了一下长袖,伸手撑着额头,轻声道:“淑妃已经省亲数日,按照后宫法度,任何嫔妃探视都必须当日来回,她身为后宫执法嫔妃,又何以将这后宫的法度放在眼中?”说着,萧敏摆了摆手,叹息道:“罢了,若是星儿觉得委屈,就是‘吣心宫’让御前侍女将今日之事告之秦昭容吧”
“秦昭容?”星儿怔了怔,而后拧起秀眉,为难的道:“公主,秦昭容她已失忆,||就算此事她知晓,怕也是”
“只要矬昭容知道,还怕皇上不知道么?”萧敏打断了星儿的话,而后有些疲乏的道:“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不必伺候了”星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在见到公主已经侧过身去,只能应了一声是,少许,低着首退出了寝室
后花园中,清漪坐在长亭中,在一名御前侍女匆匆离开之时,粉唇抿起了一抹别具深意的浅笑,她伸手执起茶碗,抿了一口,而后将茶碗递到了一旁伺候的萧童手上,轻声道:“没想到这皇宫中又多了一个天资聪慧的女子,皇上还真是好福气”
萧童望着手中的茶碗,却是拧起秀眉,转首望着那名御前侍女已经隐去的身影,有些不快的道:“这位小公主原本的性情尚好,就是惧生了些,却没想到一晋级,竟然变得聪慧了不少,竟然知晓要将委屈告知小姐,再借以小姐转告皇上”
清漪起身,眸中平静无波,她抬首望了一眼天色,浅笑道:“她深知此事若是忍下,便是对自己的委屈,若是不忍,也根本无法见到皇上,因而才将话传到我这来,好一个聪慧恰如欧阳红玉的女子,不愧皇上说她们二人心性想象”说着,便步下台阶,抿唇道:“萧童,这几日你不必跟着我,想必,有位故人为见我已经等候多时了”
故人?萧童一怔,随即放下茶碗,提裙跟着清漪走下,有些不解的道:“小姐的故人是指”说着,萧童的心头已然有数,忙转话题道:“小姐小心,冷国主此人非比一般,特别是此次相见,奴婢总是觉得他比以前更为另从难以猜透”
清漪轻笑,伸手抚了抚手腕上的白玉镯,抿唇道:“当日倾城与萧敏见我回宫,便到‘御书房’求见皇上,要以书信寄回,以慰思国之心,想来,她们二人必然是告之兄长,萧童未死之事,由此可见,冷孤云来此,或是的确想探望其妹,但,最大的可能,必然是冲着我而来”
冷孤云的心思难测,心性更为不明,其人与御昊轩确有八九分的相似,但却是正气不足,阴狠有余,倘或当真因她而来,想必,这次的帝都之行,她无论如何都逃之不过
萧童听了清漪的话,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紧揪着手中的丝帕,担忧的道:“小姐,不如先将此事告知皇上吧,免得当真发生什么,再说小姐现在身怀皇嗣,不宜动武”倘若这次皇嗣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皇上
清漪敛下睫,素手不禁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刚才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但是心头却依旧如紧绷的弦一般,少许,她闭上眼睛,轻道:“冷国主之事,我自有分寸,你现在就去将今日德妃失德一事散播出去,且逼迫淑妃速速回宫处理此事”说着,声音顿了一下,又道:“淑妃数日未归,以防夜长梦多,与我不利,你要格外小心”声落,便不再做停留的向寝殿方向走去
‘吣心宫’旁殿内,各处灯火已明,清漪的长影在烛火的摇曳下忽明忽暗,她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深幽大殿,不禁有些失落的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步向‘长生殿’的方向,却见秦公公似早已守候在殿门口一般,一见她便低首道:“昭容娘娘,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秀眉一动,清漪有些疑惑的望着门上倒映的昏暗烛火,抿了抿唇,似不解的道:“皇上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两个时辰前才被丞相大人请去商谈政务么?”今日陪同帝王在‘御书房’一日,却不想在黄昏之时,却见丞相欧阳迟匆匆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为防落人口舌,她便回避了。“回昭容娘娘的话,皇上大概两柱香之前就已经回来了,但是看到娘娘与木小主在后花园赏梅,所以就没有前往打扰”秦公公笑着道,而后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道:“娘娘请进吧,膳食已经布好了”
清漪浅笑回应,而后伸手推门,踏步而入,一抬首,竟见御昊轩依靠在窗沿前,眸光深邃,但薄唇却含着几许笑意的凝视着她。
关上门,清漪笑着步入殿内,向帝王的身前走去,轻柔道:“皇上今日碰上什么喜事了,竟如此高兴?”
御昊轩望着站在自己向前的清漪,并不言语,而是笑着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随后褪去她身上的裘袄,吻了吻她的发丝,低沉道:“该是朕要问问朕的清漪,今日是否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清漪抬睫望着帝王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光,秀眉一动,抿了抿红唇,伸手推开帝王的拥抱,笑道:“臣妾不知道皇上原来也喜欢关心后宫之事,还是贤妃趁本宫不在之时,已经前来向皇上哭诉过了?”说着,转身走到床榻前,不再理会帝王。
御昊轩的眸光更为深沉,他笑着走到床榻前,望着清漪毫无波澜的眸光,坐到她身侧,笑道:“清漪在生朕的气么?或许是清漪吃醋了?”说着,在清漪还没有来得及反驳之时,将她的身子抱住,低笑道:“不许罚朕不碰你,别的朕都依”
清漪微愣,而后掩唇笑起来,但却依旧不愿理会他,少许,午间敛去之时,有些清冷的道:“那就罚皇上今日睡在睡榻上,不许和臣妾同床”
御昊轩脸上的笑意顿时冷凝,他猛的扳过清漪的身子,与她直视,眸光带着几许焦急的道:“清漪,我们说好的,不许耍赖,无论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罚朕不准见你,不准碰见,不准与你说话”
清漪的面色有些动容,但随即撇开面容,抿唇道:“那就罚皇上批一夜奏章”说着,带着几许俏皮的望着帝王,浅笑道:“臣妾有孕在身,皇上应该不会让臣妾陪伴左右吧,这样,就不会违反约定了
”
“清漪”御昊轩拧起剑眉望着怀中巧然嫣笑的女子,不禁闭上双眸,||而后将清漪抱在自己的腿上,紧紧环住,低沉的叹息道:“朕的清漪还真是疼朕”
清漪依偎在帝王的怀中,闻着他身上另人安心的龙涎味,唇角扯笑,道:“贤妃当真来向皇上诉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