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部尚书府
陌惊鸿坐在檀木香椅上,一坐便是一个时辰,这期间更是一言不发,只是端着茶盏慢慢的品着。
户部尚书白棣坐在他对面,吓的手直哆嗦。
他跟尚国公是多年好友,幺女白千乐更是与尚国公家的大公子指腹为婚,自几月前就开始筹办嫁妆,但尚国公府一夕之间,只凭眼前人的几句话便说没就没了,如何不让他等惶恐?他现在只盼宣王殿下不要因尚国公府的事迁怒他们一家就好。
“本王听说……”陌惊鸿淡淡的开口道,但只是区区四个字,白棣已经吓的跪倒在地“王爷明察,下官与尚国公府毫无关系!”
陌惊鸿将手中茶盏放下,目光看着跪在地上,吓得抖如筛糠的白棣,冷冷道“本王听说,你府里自珍华楼买了件织金裙,不知可否转让于本王!”他话语之中,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好像只是在下达一个命令般。
白棣愣了愣,不明白宣王此意为何,但只有不是来找麻烦的,他就千恩万谢了,哪还有闲心去管宣王要织金裙作甚“当然,下官立刻去取来。”
“我不同意!”一道男声突然响起,陌惊澜皱眉看向一旁走来的白千尘,不悦道“原来是白家公子,只是不知刚才公子说的什么?本王没听清楚!”
白千尘刚才在门外看见父亲卑躬屈膝的模样,已是积了满腔怒火,如今更是觉得怒火中烧“殿下既是东渠宣王,那一言一行自然为东渠人民的表率。如今却强取豪夺,如此强盗行径,就不怕损了殿下的威信,寒了帝君的心?”
陌惊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敢威胁本王?”
白千尘不卑不亢道“小人不敢,只是希望殿下可以给在下一个非给不可的理由!”
“理由?好,本王就给你一个!”陌惊澜端起茶盏,微呷了一口道“左部尚书白棣其子目无王室,当众顶撞本王,视东渠礼节如无物,藐视王室尊严,为大不敬罪,其父教子不严,视为同罪,贬去尚书之位,白氏一族发配西远,你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你……”白千尘的话还没说完,白棣已经一个巴掌打断了他的话“逆子!你想害死为父,害死整个白家吗!给我跪下!”
“父亲!”白千尘不明白,这明明就是陌惊澜在信口雌黄,这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啊!但他的目光在触到白棣眼里的痛苦与恐惧时,一切都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权力,身份代表了一切……
转眼之间,十几天时间便匆匆而过,凤靖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早,只十几天的功夫,枝头的绿色便又展开了几分。
天气也开始回暖,迫使着人们脱下厚重的冬衣,苏远道又回了天城玄铭寺,但苏府却并未冷清下来,反而因为苏茉浅的婚事而愈发热闹了。
苏漠璟特地请了全东渠最好的珠钗师傅和织锦师来为苏茉浅打造凤冠霞帔。南宫家也已经下了婚书,大红的帖子上用金笔写了苏茉浅与南宫胤的名字。
苏茉浅瞧着婚书上那并排而书的两个名字,你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心里不断冒出那天南宫胤说的那些话,苏茉浅怎么也想不明白,温润如玉的南宫到底会对她隐瞒什么呢?
“小姐,你都看了一天了,就别看了,又不能看出朵花来。”绿豆将几种珠钗样子和婚衣样子放在苏茉浅面前,一边无奈的道。
苏茉浅合上手里的婚书,按着心口道“绿豆,我怎么觉得心里慌慌的?”绿豆忙走过来,面色有些难看“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绿豆去找大夫?”
摇了摇头,苏茉浅就听见门外有什么声音,像是女子的笑声,“出什么事了吗?”绿豆忙笑道“瞧我,都忘记说了,木小姐刚刚回来了,就在院子里呢
!”
苏茉浅面上一喜“木姐姐回来了啊。”说着,双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跑向了门边。
木鸯鸯,苏漠璟,柳轻歌四人从小便是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只是三年前木鸯鸯去了南苍国,一直以来都是书信联络,直到现在才回来。
苏茉浅出了初月阁,可眼前的一幕着实把她吓的不轻。
院子里,木鸯鸯一头长发高高的束起,用一根玉簪绾了,上身着橘黄色长袖半身衫,下身是大红色的灯笼裤,脚踏黑色马靴,腰间更是别着一把弯刀。
若不是那粉嫩嫩的一张脸,苏茉浅差点以为这是一位风姿飒爽的男子。
而此刻,木鸯鸯正追着苏漠璟满院子的跑,而他的哥哥正红着一张脸边跑边咳。
苏茉浅站在原地吞了半天口水后,愣愣的问了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柳轻歌摇着锦扇,优哉游哉的飘了过来唇角勾着一抹笑“这叫小别胜新婚,鸯鸯在南苍这三年果然没白待,越发的如狼似虎了,啧啧,真让人羡慕。”
苏茉浅偏头身边的男子,见他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趣道“哟,怎么不寻死觅活了?怎么着,玉棠愿意嫁你了?”
“没有”柳轻歌眼里闪着希冀“玉棠她说,她现在无法嫁给我,若是四年内她可以完成自己的事,她便嫁我。”
苏茉浅笑了笑,看着院子中神色不自然的哥哥和兴奋的木鸯鸯,想道,真好,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缘分。
苏府大厅
“不错嘛小汤圆,竟然比我们三个都先成亲,”木鸯鸯坐在苏茉浅身边,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苏茉浅的脸颊“而且长得越发标致了。”
小时候,苏茉浅长的又白又胖,一张白嫩嫩的脸像极了糯米圆子,又总爱跟在木鸯鸯身后玩,所以木鸯鸯就给苏茉浅取了个外号,就是小汤圆。
苏茉浅拍掉木鸯鸯的手,嘟囔道“这么粗鲁,以后谁敢娶你啊!”木鸯鸯嘴角浮起笑意,毫不避讳道“我小时候便说过这一生只嫁给漠璟!”
“噗——”苏漠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面上又浮起一抹红晕。
柳轻歌笑道“这句话可是真的,鸯鸯说时,我就在一旁站着呢!”
苏茉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顺便还哭了一下鼻子。”
柳轻歌面上也是一红,别过头去,闷闷地喝着茶,谁让他小时候不懂事,喜欢谁不好偏喜欢木鸯鸯。
“对了,”木鸯鸯笑道“我这次回来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