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周复远远透过窗户看见林维扬坐在房中擦枪,故意在门口咳嗽了一声,方才走进门内。林维扬随口问他几句闲话,周复正要告诉他碰到武小菲的事情,这时门口响起脚步声。
抬头一看,辛庄的下人喊两人去吃饭。林维扬掩门而出,看似随意地在门把上绕起他随身带的银色布条,随口问道:“阿秀,你们武三爷在家么?”
阿秀见他举止好玩,笑道:“林爷,你扣的结子可真好玩,我去厢房拿锁给你就是。”周复一路上早见过林维扬这样的举动,倒也不觉奇怪,却听得林维扬哈哈笑道:“住在你们辛庄还要上锁,那你们武少爷岂不是太没面子?”
阿秀抿嘴笑道:“三爷去上海了,小姐倒是在家。”林维扬哈哈大笑道:“那小姑娘太厉害,不见也罢。”于是,两人跟着阿秀,顺着暗红色雕栏扶道两侧,在暖暖的秋日映照下,目送着夹道沿途的满庭芬芳,穿过小桥流水般诗意盈盈的浅浅园林,走进园中南侧的贵宾楼。
周复见惯了一色的清真式尖塔圆楼,到了内地以后在北京待的时间很短,南塘的婆婆家也只寻常江南小居,此时甫见传统的中式建筑,顿觉别有风味。同样是围墙内外,这园中的房子却显得更加幽深古静、错落有致。与伊式建筑素以自由开放的布局不同,辛庄整体布局系庭院式风格,四周的围墙虽保持环境清静,却整体呈封闭状。
待两人到时,阔大的桌旁只三两人,周复瞅着早上见过的矮胖子黄亮起身过来迎接。林维扬问道:“你们武老大中午不过来?”
“回,回……回林哥,他在准备晚上事情呢,他说你会理解的。”这黄亮不晓得原本就有些结巴,还是早上被林维扬喝斥得心里有了阴影,说起话来格外陪着小心。
林维扬面色稍缓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我们几人还用这样兴师动众跑过来,你让阿秀简单递点饭菜到我房中就是了。”
黄亮凑到他耳边陪笑道:“武哥原本请苏州的徐局长一起过来的,后来不知道怎的徐局长不来了。”周复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想到之前在园中偷听到武传枭和那徐局长的讲话,也不知该不该这时候讲,见林维扬皱了皱眉头,看似无意地问了下徐局长的名字之后便若有所思起来,良久没再作声。
饭毕,林维扬问起黄亮晚上的事情,听他说道上午已安排人去客栈邀请卜中奇且已答应,这才宽心。林维扬忽道:“亮哥,怎感觉怪怪的,晚上没多大点事儿啊,怎地还要惊动苏州方面?”
“林哥不敢,你折煞小弟了,喊我黄亮就是。徐局长嘛……”黄亮往林维扬身边又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靠他耳边小声道,“可能还有武哥和他们警局军火买卖上的事情,兄弟其实多嘴了,你可……”
林维扬哈哈一笑,拍了拍黄亮肩膀道:“兄弟放心,我也就随口一问,没啥别的意思。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拉着他手道,“早上我脾气不好,你老弟担待着些。”黄亮受宠若惊,拉着林维扬避开作陪的另两人,和他又悄声耳语一番。周复四处张望着这辛庄设计处处透着新奇,倒也不去计怪他两人究竟说的什么。
周复跟着林维扬回到住处,林维扬盯着门把上的银色布条扣的结子看了一会儿,觉察无甚异样方才进屋。林维扬进屋只管忙着自己东西,周复也不知道上午的事情怎么跟他讲。两人各怀心事,也不多说,周复整理了下自己行李,见林维扬忙活了一阵后伏在桌上像是睡觉的样子,生怕打扰了他,也不多问,便回身躺到床上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