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在小树林被胡三劫持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多,到幸福楼,接着又去警局,再回到幸福楼,已经是凌晨一点以后。四个人在熊胜龙办公室计较完毕,时间是凌晨三点,月亮已经西垂。
警车停在东泰师范北门口,龙飞回头问:“你怎么回去?要不住旅馆,局里给报销。”
楚天没好气道:“往前走,我翻墙,不住旅馆。你要真好心,就折现给我。”
林芳和楚天坐在后座,听到楚天这句话,身体抖了起来,她憋得好辛苦。她觉得楚天又欠揍又好玩。因为停车,赵广智正趁机摸起水杯喝口水,闻言差点没喷到方向盘上。敢给龙队这么说话的,这么多年来,这是头一号,偏偏龙队还不生气。
果然,龙队面无表情,严肃道:“折现不行,局里有规矩。”
楚天惋惜:“你们这规矩真不好,可以打个报告,改改。”
龙飞不语。林芳和赵广智无语。
警车往前慢慢行走几十米,楚天道:“好的,就是这里。”
文化路两旁,以大学为主,文化路上几乎没什么铺子,商铺大都集中在大学之间的小街上。中间是柏油马路行车,往外是宽宽的人行道,再往外是十几米宽的绿化带,然后就是学校的院墙。
楚天下车,摆摆手,越过马路,走进绿化带。轻轻一跃,身子在空中打一个旋,翻过墙头,姿势潇洒出尘。他知道警车上三人都在看着自己,却也无意隐藏实力。
赵广智张大嘴巴:“这,这还是人吗?”
学校院墙高近三米,若是助跑,别说是特警,就是普通青年也差不多能攀上去,可是楚天根本没有用手,甚至连墙都没有碰。
警车上的三人,看着楚天翩若惊鸿,一闪不见,久久不语。龙飞还好,他见识过教官的身手,知道古武不能用现在的眼光衡量。可是林芳和赵广智完全被震住。
其实楚天这下只是好看,并不比挡住熊胜虎那一下高明。但是带给他们的震撼和冲击,远远过之。
楚天进了校园,身形很快,专走路灯照不到地方,不一会就到宿舍楼下,楼门早已关闭。
楚天的宿舍在四楼,他寻个敞开的楼道窗户,走到下面。四处一瞅,接着拔地而起,身形堪堪超过窗台,手在窗台上一搭,整个人斜斜窜进楼道,双脚落地如猫,只有轻微摩擦,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连灵敏的声控灯也没有亮。
学生早已进入沉沉梦想,楼道里很静。他三步两步走到宿舍门口,轻轻一推,门没有开,他已经告诉牛得水他们不用留门,因为楚天不确定到底能不能回来。
牛得水人很实在,果然没留。
楚天手上一顿,一股力量传到门锁,锁扣缩进门里,门被打开。楚天轻手轻脚上床。
牛得水翻动身子,呼吸不稳,楚天知道他要醒。
果然,牛得水睁开眼睛,就着从窗子洒进的月光,看见楚天床上有人,微惊道:“楚天?”
“是我。”
牛得水奇怪:“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插门了。”
楚天道:“门开着。”
“是吗?”牛得水也没多想,以为是孙海或者吴小宝出去撒尿,回来忘了关。
二人不再说话,牛得水很快睡去。楚天躺在床上,一时间睡不着。在帮吴小宝解决体育大学的麻烦前,他没有显露过功夫,就是今天之前,也没人知道他是古武传人。
他的两位有实无名的师父,只是教他功夫,从来也没禁止他使用或者显露,甚至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教导。有一次楚天还向老道问过,老道的回答是,随你大小便。
于是楚天便也顺其自然,不刻意隐藏,更不刻意显露。只是这是一个平凡人居多的世界,楚天一直也没什么机会显露功夫。
不过楚天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从拦截熊胜虎到现在不过一天多功夫,就发生很多事,还接下龙飞安排的一摊子事,估计会有好一段时间要忙。
果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楚天很无奈。
他对贾德山请的古武传人也有些好奇。古武世家传承极为严格,一般其传人不会有如此激烈残暴的杀人方式。所以,贾德山请的人,不像是古武世家的人,极有可能是某个古武小派的传人。
而今古武已经式微,无数古武门派已经消失。就连少林武当,也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弟子得不到传承,根本不知古武为何物。
还存在的古武世家,也已不多。民国时期有个说法,古武七家传。当时还有七大世家,中间由于扶桑入侵带来的战乱,古武南迁,如今不知还有几家。
龙飞认识李氏古武也不奇怪。古武李家自抗战以来,就和军队关系极为密切,建国以后,李家也有多人在军队任职,甚至好几位都是高层。龙飞的教官李寻山,就是古武李家的人。
李家?楚天突然想到李青墨。李青墨错挽他的时候,他感觉到一股杀气。现在想来,并非他的错觉。释放杀气之人,极有可能是在暗处保护李青墨的保镖。
这么说来,李青墨也十有八九是古武李家的人,而且身份贵重。所有人都知道李青墨是大家千金,没料到大到这个份上。楚天想到李青墨羞红的脸颊,还有令他迷醉的淡香,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大。
想到李青墨,他的心里更为纷乱复杂,这样下去,天亮也不会入睡。于是他默念清心诀,心思变得纯净,很快睡去。
李青墨为什么会来东泰师范这所普通的学校,楚天没有去想,想也想不出什么道理,他知道,李青墨的身份家世,不应该从京都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上学。
接下来的几天,楚天一直在上课,没有接到龙飞的消息。
但是东城区开展了新一轮的扫黄打非活动,黑熊帮又被抓起来十几个,但是高层一个也没有。其实这次活动,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龙飞要把认识楚天的胡三和几个小青年抓起来。
一天早晨,龙飞给楚天打电话:“快到医院来,老太太有可能挺不过去了。“
楚天看了看课程表,上午没课。他到医院,找到熊胜龙的老娘的病房,龙飞也在。
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因为化疗,白发稀稀拉拉,快要掉光,穿着蓝白色相间的住院服,衬得脸色更为苍白。她躺在那里,神情如常,并不把身体受的痛苦放在脸上。
熊胜龙兄弟二人还小的时候,父亲意外去世,老太太含辛茹苦把二人抚养成人。所以老太太就是二人心里最后的支柱。
这几天病情恶化,已经昏迷,医生说随时会停止呼吸。当医生告知病情后,熊胜龙难以承受,弟弟又被抓进监狱,他了无生趣,所以就想和贾德山火拼。
熊胜虎还好,他没有经过什么爱国主义教育,没有太大概念,可熊胜龙对自己身在黑道,感到极为痛苦。灭掉贾德山,他也许会良心稍安。兄弟二人都三十好几,却未娶妻生子,都是担心祸及子孙。
楚天和龙飞站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还是龙飞说话道:“险情排除,医生说还能撑几天。”
不一会,护士过来换药,示意楚天、龙飞上前帮忙。
龙飞道:“你是胜龙的表弟,你来。”
楚天欲哭无泪,只好上前帮手。虽然和老太太素昧平生,楚天也并不嫌弃,只是觉得这实在不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
二人从病房出来,龙飞道:“黑熊帮已经被灭,无人敢出头。但帮里还有大笔的财产需要接收,贾德山肯定不会放过。你出面,贾德山必定上钩。”
楚天道:“胡三找到了吗?”
龙飞道:“还没有。不过其他有可能认识你的,都抓了起来。”在校园内劫持楚天的小青年,也有两个已经死在了幸福楼。
“熊胜龙出事,胡三肯定难逃干系。而且他认识我,我这么光明正大的冒充,不怕被戳穿么?”
龙飞傲然:“就是让他出来。”
楚天无奈:“好吧。”他只是按部就班,依照龙飞的计划行事。
龙飞让熊胜虎在监狱里放出风来,说楚天是他的表弟,来接收黑熊帮和地盘。黑熊帮经营多年,资产颇丰,其他大佬不会不动心;贾德山对东城区垂涎已久,自然也不会放任楚天整顿黑熊帮。
而这个时候,警察虎视眈眈,胡三不敢出面,其他黑熊帮大佬也不敢出面,楚天行事的阻力会小很多。
楚天看还有些时间,直接来到幸福楼十三层。大厅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但是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他走到熊胜龙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按龙飞给的联系方式,开始给黑熊帮大佬打电话。
“我是楚天,熊胜龙的表弟,请各位老大请来幸福楼一叙。”